細雨如絲,混合著閃電雷霆之聲,一場猛烈的山林夜雨就這般毫無預兆地突襲而至了。
蹣跚地行走在大雨中的原靜雪,已是滿身汙泥還渾身簌簌地發著抖。雖然她清楚地知道,下雨打雷時不該躲藏在大樹下,但瞥了一眼自己先前因摔跤扭到的左腳,再加上逐漸增強的雨勢,她隻能來到了杏花林——放眼望去,僅見的可以避雨的地方。
靠坐在一顆大石上,望著身畔那一把折斷了的油紙傘,她再也忍不住心頭的委屈與害怕,一行清淚奪眶而出,布滿了她那張早已被雨水打濕及濺滿汙泥的小臉蛋兒。
一個時辰前,當莫絕情交代完了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渴望知道的事情後,便獨自離去了。卻不料沒多久後,天空就下起了密集的細雨,擔心著他怕是要被雨淋濕了,她立馬拿起一把油紙傘,一刻不待地尋了出去。雖然直到現在為止,她都依然想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如此的在乎他。但有一點她非常清楚,那就是——她不想看到他有任何的損傷……
但老天爺似乎就像是故意在捉弄她一般,一路上她根本就是禍不單行,完全不光光是一個慘字就可以道盡的。
突然,一直拍打在身上的狂雨驀地止住了,仰首一望,原靜雪頓時愣住了——
隻見一把寬大的油紙傘此刻正密密實實地遮護在她的頭頂,而莫絕情略顯蒼白的絕俊容顏就在傘下,幽玄如墨的眸光中浮現著心疼與擔憂,一眨也不眨地望著她。
“終於找到你了!”他疲憊地歎了一口氣。“那麼大的雨,你沒事出來亂跑幹什麼?還是說,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後——你正迫不及待地想從這裏逃走?”
天知道當他回到了竹屋卻不見她的蹤影時,他擔心害怕得幾乎是要發了狂。在風雨中搜尋了這近一個時辰的時間裏,他的心中滿是焦慮,就怕她萬一發生點什麼意外。
他從來不曾信奉神佛,但此刻他卻是打從心底裏感謝上天,讓她安然無恙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就知道這人定會誤會她……憋了一肚子的害怕和委屈,原靜雪終是隱忍不住了,衝著莫絕情一陣氣惱地叫囂著:“我才沒逃走!我,我不是要逃走!”
她拿起地上那把折斷了的油紙傘,抽泣道:“我看外麵突然下雨了,就想給你送把傘,可我又不知你在哪兒……你,你不可以又隨便冤枉我!”
莫絕情一震,癡癡看著地上那把破損的紙傘,心頭愣是一緊,頓時淚意迅速濕了他的眼眶,他別過頭去掩飾住心中的激動。
她竟不是要逃走?!她說——她是出來給他送傘的?!為什麼,為什麼要對他這樣好!她不知道越是這樣,隻會讓他對她越放不開手啊,他究竟該拿她如何是好?
“回去吧。”他將手伸向她。
抓著他的手掌,原靜雪勉強地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可就在左腳剛邁出一步時,椎心刺骨的疼痛霎時襲上心頭。一個鏗鏘,她便前傾著要向地上倒去,就在她屏息以待與冰冷的大地來個親密接觸時,一隻強健的臂彎卻已先一步將她撈進了懷裏。
“你沒事吧?”他劍眉微蹙,擔憂地望著她。
“我……扭到腳了。”原靜雪不好意思的小聲說道。同時,也努力地想從他的懷中掙脫出來。雖然此刻深處荒山之中,也無其他旁人看見,但身為女兒家的自覺與矜持,她終究是不該與毫無幹係的男子這般親近的,雖然她很清楚——自己其實並不討厭被他摟在懷中的那份感覺……
“天哪!你……你要幹什麼!”原靜雪突然驚恐地高呼道。
原來,就在她還在掙紮之際,莫絕情已眼明手快地將她打橫一抱,抱離了地麵。
“你腳傷了,不好走。”他淡淡答道。
“可是……可是,你,我……我們……”真是見鬼了!原靜雪,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婆媽了!直接告訴他啊,男女授受不親,他不該這樣隨意抱她的!這句話很難說嗎?
望著那張瞬間變得通紅的小臉蛋,莫絕情似乎有些明白原靜雪的顧慮了,他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略帶戲謔地笑意。
“怎麼,到了現在,還會害羞?”若是他沒記錯的話,他都已經吻過她兩次了,現下才要去計較那些個世俗禮教的,不覺得有些晚了嗎?
“廢話!人家……人家……”可是第一次和一個大男人這般親近。但這樣的話,叫她如何好意思說出口來。
“那你覺得還有更好的方法嗎?”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瞥她的左腳。
“你,你可以扶我一下嘛,最多,最多走得慢些罷了。”她倔強地辯駁道。
懶得再與她爭辯的莫絕情,隻是自顧自地朝著竹屋的方向邁開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