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 秘密夫人(1 / 3)

大旗足足一年不與心音直接聯係,隻是通過經紀人將心音母子遷至英國倫敦。大旗在倫敦近郊購置豪宅,毗鄰位於溫莎鎮伊頓公學,大旗滿心期盼兒子小旗日後可以進入伊頓公學,然後升入牛津或者劍橋大學。有人說,最差勁的父親是生而不養的父親,大旗雖然不肯陪伴在心音母子身邊,但他似乎還不算最差的,至少在經濟上他始終源源不斷地供養他們。

心音的物質生活是無可挑剔的。大旗在心音抵達英國之後撥給心音一大筆款子,足夠心音揮霍二三十年。

大旗的事業如日中天,他師承殿堂級武術明星龍十三,拳法路數一脈相承,風格卻與英年早逝的師父迥然不同,大旗自創諧趣的打法,影片中絕對不渲染血腥暴力,亦沒有任何說教,僅僅隻是逗趣,大旗的風格恰恰迎合了正在轉變的娛樂風向,所以大旗憑借一張並不漂亮的臉蛋和一種並不軒昂的氣質異軍突起,成為新一代的功夫片偶像。

大旗太紅了,媒體或者敬佩他的成就或者敬畏他的勢力,無人敢報道不利於大旗的新聞。

所以,心音無法確切得知大旗的一舉一動,除非她肯和昔日的圈中好友聯係。心音嚐試過。鳳火和鳳棲梧燕霓之間糾纏不清的三角戀情終於以鳳火結婚移居英倫而告一段落。心音試著接受鳳火的邀求,參加了一些鳳火和他同樣活潑愛鬧的英籍妻子舉辦的聚會。她玩得不是不開心,但她終於還是裹足不前。大旗和心音之間的婚姻一直是個維護得極好的秘密,鳳火是大旗的義兄,但鳳火亦不知道心音已與大旗結婚,並且為他生養了一個孩子,鳳火在聚會上總是愛拿大旗最新的風流韻事說笑。

“我以為我是最花心的混蛋了,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鳳火總是這麼慨歎。

鳳火的金發妻子總是佯怒著撲上去扯他的耳朵。

心音聽在耳裏,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她終於決定眼不見為淨。心音再次把自己封閉起來,和兒子相依為命。

心音很鴕鳥地想,隻要她不知道大旗的那些獵豔事跡,那麼那些事情對她而言就是不存在的。

小旗是個十分聽話的小男孩,唯一的缺點就是過分愛吃,心音以為自己的奶水足夠多了,但還是喂不飽這個大胃口的小嬰兒,小旗非常男子氣,幾乎不哭,除了吃不飽的時候。小旗八個月大時,毫無跡象地學會了翻身,心音一時不察,小旗連滾帶爬從大床上滾落到地上,“咚”的一聲悶響,如同一隻小鉛球砸落在地上一樣,心音嚇得魂都快沒有了,急忙跑過去救援,卻見到小旗已經自己翻身坐穩了,光光的胖腦袋上有一大塊紅印,小小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似乎十分困惑於自己突然的頭痛,但他連哇哇叫一聲都沒有,安坐了一會兒,又飛快爬到別的地方玩去了。

心音突然十分感動,她知道她的兒子像足他的爸爸。

在生養小旗之前,心音並不喜歡小孩,相反她對小孩子深惡痛絕,她永遠忘不了在她自己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要給那些有錢人家的嬰孩當活動童車,沒日沒夜地背著他們走來走去,使出全身解數哄著他們不讓他們哭,愛哭的嬰孩長不胖,如果嬰孩不夠胖,雇主就會嫌棄奶媽的奶水不夠好,心音的媽媽就是那個奶媽。

這種永遠不可能痊愈的童年創傷令心音對小嬰兒敬而遠之。

若這個小孩不是龍大旗的,心音相信自己絕對不會生下來。雖然承認這一點極端可恥,但心音決定生養小旗的初衷確實是為了牽絆龍大旗。心音了解大旗這型的男人,他可能對一個女人說不,但他不可能對自己的孩子說不。

大旗是無可救藥的沙豬,這一點心音從一開始就看得很透,但心音還是像自虐一樣把自己拋進和龍大旗之間注定不平順的感情征途。

沒人理解龍大旗怎麼會紅成這樣。他才過三十歲就有影視圈耆老級的人物提議給他頒發終生成就獎,大旗雖然正值壯年,但他青少年時代取得的成就確實足以和別的大師一生取得的成就相提並論。

電影是大眾藝術,最賺錢的電影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成功的。龍大旗的電影就是這種類型的電影,觀眾因為龍大旗這塊招牌走進電影院,不分老幼賢愚,他們看他毫無深度可言卻十分親切自然的表演,他們總是放聲大笑然後連聲誇好。

大旗對自己的成就相當得意,但他並沒有止步不前,他拍電影當武打明星的初衷不是為了名利,而僅僅是因為喜歡,所以大旗會因為讚譽而得意,卻不會被讚譽衝昏頭腦。

大旗絕對是一個在幸運星下出生的男人。當所有潛伏在暗中的敵人都以為盛極必衰驕兵必敗的時候,大旗卻始終保持昂揚鬥誌為了拍出更好看的電影不斷進發,誰也無法想象大旗的成就最終企及何種高度。大旗是個無法衡量的人,因為他是一個創造奇跡的人。

大旗最新籌拍的影片名為《運動狂》,在這部電影裏他飾演一個對各種新潮的運動如癡如狂的大富豪,這些運動包括極限滑雪、洞穴探險、蹦極、滑板、衝浪、賽車、自由搏擊、徒手攀岩等。

大旗結束了在紐西蘭的關於蹦極的外景拍攝,馬不停蹄地帶領整班人馬趕往馬來西亞吉隆坡,他準備在這裏進行徒手攀登的拍攝,他準備攀爬的建築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築之一,雙峰塔樓。

在大旗的拍攝計劃中,他將不攜帶任何輔助設備,除了一罐防滑粉,危險係數百分之百,但大旗信心十足,他知道自己必然順利完成,就如同他曾完成過的那些危險動作一樣,比如跳樓、撞車、火海逃生。大旗相信自己的運氣,更相信自己的身手。

大旗知道明天將是艱難的一天,他需要最充足的休眠,但他久久不能入睡。他已經很努力地刻意去遺忘,但他還是記起來今天是他兒子小旗的生日。

大旗安慰自己,他記得這麼牢完全是因為小旗是他第一個孩子,又是兒子,絕非為了別的什麼原因。

大旗明白,於情於理他都該打個電話過去,問候幾句,但大旗怕寵壞那個女人。女人不能寵,至少不能毫不保留地寵,尼采說,去見你的女人時,不要忘了帶上鞭子,大旗認為尼采真是個天才。

整整一年過去了,大旗依然無法釋懷,他當然知道一個結婚的男人還和別的女人廝混是極端混蛋的事情,但他就是不準備克製自己。大旗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頻繁出軌的舉動更像是在賭氣。對於他和心音之間這場有欠考慮突然發生的婚禮,大旗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遭到了陷害。如果不是心音生下了他的小孩,他絕無可能娶她。絕對不可能!開什麼玩笑,他又不愛她。自始至終,他對她都僅僅隻是有一點點喜歡而已。

大旗牽強地為自己的荒唐尋找借口,心音遠在英倫,她絕不可能知道他那些亂七八糟的風流賬。就算萬一被心音知道了,他也可以這麼向她解釋,他們的婚姻是不為人知的秘密,所以他在人前仍算作一個沒有婚姻束縛的單身漢。

大旗知道這個解釋強詞奪理,但大旗亦知道心音定會全盤接受。她總是會。想到這裏,大旗又是一陣氣悶心煩。

不過,不管怎樣,心音其實根本無從知道他近期夜夜笙歌的“精彩”生活。沒人敢胡亂報道他的緋聞,大旗對自己在娛樂圈的勢力有相當的信心。

她在英國呢,那麼遠的距離。想到這裏,大旗心裏突然湧起一種酸澀的感覺,一種類似於思念的感覺。

大旗嚇了一跳,手機突然像招魂鈴一樣在這個萬籟俱寂的時刻響起。

“誰?”大旗一邊接聽一邊狐疑,他臨睡之前總會把手機關掉,怎麼獨獨今天忘掉了?

“我知道你那裏是淩晨四點,但是寶寶等不及了,寶寶馬上要睡著了!”一句客套話也沒有,心音劈頭就說。

大旗嚇了一跳,和他通電話的這個女人真的是心音嗎?

“說生日快樂!”心音一字一頓。

大旗不知不覺屈服下來,被電話裏冷冰冰的女音牽著鼻子走,“生日快樂。”大旗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生日快樂,小旗!”心音吹毛求疵。

“生日快樂,小旗。”大旗竟然乖乖照做。

心音歎了口氣,大旗能夠讓到這一步已經超乎她的意料。

“心音?”大旗有點心虛地喚了一聲。

“我在。”心音最終隻吐出短短兩個字。她原本想說,今天我一睜開眼睛就陪著兒子一起苦苦等候父親的祝福,結果怎麼也等不到。心音不敢這麼孰不拘禮地抱怨。她和大旗雖然結婚已有一年,但他們仍然隻是名義上的夫妻。

“我……我……最近比較忙。”大旗微微有點結巴。

“你忘記了?”小旗的生日亦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他會記得嗎?心音一點信心都沒有。

“我——”沒忘,當然沒忘!“我說過了我很忙!”大旗不肯對心音承認他一直記得這個特別的日子,他才不要寵壞她,不能讓她知道她對他其實很重要。

他到底還是忘記了!心音用力咬住嘴唇,她警告自己不許哭出來,小旗在她的臂彎掙紮著想玩話筒,心音忽然勃然大怒,用力掐住了小旗胖乎乎的手臂,向來奉行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肚餓時的小旗有生以來第一次打破原則,因為疼痛放聲大哭起來。

“心音?”大旗急出一身冷汗。兒子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