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亂想著,傭人送來了今天的報紙和信件。
嘯泉漫不經心地翻閱著,突然一封來自天津的信出現在眼前,著實讓他嚇了一跳。難不成是菊生的家人知道他在這裏,要召他回家?無法忍受這個念頭,嘯泉急忙拆信閱讀,一看之下,一顆心霎時又亂糟糟的不知是喜是憂。他趕緊喚人去叫在後園練功的菊生立刻到書房來。
不一會兒,菊生帶著一臉的笑容走進書房。雖然是冬天,他還是因為練功而滿頭的汗珠,白玉般的雙頰透著運動後健康的潮紅。見他這個樣子,嘯泉簡直不敢逼視,隻得假意將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信箋上。
“嘯泉,有什麼事嗎?找我找得這麼急,連我想再練一遍都不行。”菊生有些責怪地說。
“你家人來信了。”嘯泉盡可能地用最平穩的聲音對他說。
“什麼!來信?”“菊生大驚失色,一把搶過嘯泉手中的信就要往下看。
“哎哎,菊生你別著急,先聽我說!這封信不是來找你的!”見菊生有些慌亂,嘯泉連忙安撫他。
果然菊生聞言詫異地抬起了頭,問道:“不是找我的?那是什麼?”
嘯泉苦笑了一下說:“是找我的。你父親希望我在過年後和……和你姐姐完婚。”
“什麼?”菊生聽了這話比方才以為自己被“通緝”還要激動,他又伸手搶過信箋來看,“不行!不可以!他們怎麼能這樣!姐姐她……”菊生似乎非常生氣,以致於語不成句。“我以為和你姐姐的婚約隻是小時候的玩笑罷了,誰知道沈伯父竟然當真。我該感謝他的出言必踐嗎?”嘯泉也很無奈兼莫名其妙。
“那你打算怎麼辦,嘯泉?你真的要娶我姐姐嗎?”菊生焦急地問。
“怎麼?你就這麼不希望侍菊嫁給我?在你眼裏我真有那麼糟糕?”聽出菊生的話中帶有非常明顯的反對意味,讓嘯泉覺得有點挫敗,不是因為能否和侍菊成婚,而是他在乎菊生對自己的評價。
“不是的不是的,我崇拜你都還來不及……哎!姐姐在那邊已經有意中人了!”急切之下,本來就言拙於辭的菊生都快語無倫次了。
聽到菊生前半句話的嘯泉“龍”顏大悅,不過他並沒有忽略那後半句:“這樣啊!那你爹為什麼還……”嘯泉控製住雀躍的心情問道。
“姐姐哪裏敢讓我爹知道啊!因為她喜歡的人是私塾的嚴棣棠嚴先生!他很窮你也知道的,所以我爹……”對於父親的嫌貧愛富,菊生簡直羞於啟齒。
“哦!是嚴先生,他現在還在私塾教書嗎?”嘯泉慢慢地憶起小時候曾經見過的那位沈家私塾裏年輕的先生,好像是個還不錯的人,他現在也年過三十了吧!莫不是因為侍菊而至今未娶?
“就是他,他一直在我們家的私塾裏,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姐姐和他秘密來往已經好幾年了,所以她不會願意嫁給別人的。隻怕我爹用專製的手段來逼姐姐,到時候她……嘯泉,你回絕我爹好不好?”菊生用擔憂的語氣向嘯泉懇求。
“菊生,問題不在於我回不回絕你爹,就算我回絕了,他還是會找到另一個他認為合適做他女婿的人,這一點你必須明白才好。”嘯泉不忍見到菊生驚慌失措的樣子,但是有些話卻不得不說。
其實菊生也早想到了這一層,他默默地點點頭。嘯泉看他有些消沉,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說:“別擔心,我答應你一定想辦法解決這件事,好嗎?你再去練練功。”菊生一聽這話抬眼望著嘯泉,臉上慢慢浮上了寬慰的笑容,他知道嘯泉答應過的事就等於打了包票。
菊生離開後嘯泉開始頭痛起來。他不禁想咒罵自己剛才毫無自製力的表現。隻為了安撫菊生,結果給自己找了這麼一道大難題。現在究竟該怎麼辦?!
他發泄似的捏了捏手上的信封,這才發現裏麵好像除了信箋以外還有什麼東西。小心地取出來一看,竟是一張侍菊的相片。她和菊生長相酷似,都是尖臉杏眼,氣質斯文高貴。可是光看眼神嘯泉就知道這姐弟倆性格迥異。菊生的眼睛裏充滿了對生活的熱情和真誠,還有帶著為理想不顧一切的勇氣,而侍菊看起來就柔弱膽怯多了。菊生的父親也許對自己女兒的美貌很自負吧!居然用這種方法來說服自己。沈德茂可不像他兒子那麼單純,嘯泉開始靜下心來考慮解決的辦法。首先,必須寫兩封信……接下來就要靜靜地看對方的反應了。走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