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猷的老婆帶著三分酒意說:“妙娟妹子有菊生兄弟這樣的護花使者,自然是無往不利了。寶玉黛玉,天作之合啊!”菊生聞言笑意更濃,醉態可掬的他,仿佛一幅圖畫般賞心悅目。大家隻顧著欣賞眼前的美景,卻沒發現妙娟和嘯泉聽了這句話後都臉色微變。
這笨蛋!非要喝到自己失態為止嗎?嘯泉在心裏暗罵著。身為“薛蟠”的自己除了在猜花的時候放水以外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能讓菊生少喝點酒。嘯泉並不是沒有看到妙娟的求救信號,隻是他必須不動聲色。
“各位明天要去看菊生的新戲嗎?”抓到一個空擋,嘯泉假裝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怎麼可能不看?”
“千古絕唱豈可錯過?”
“票都買好三天了……”大家眾口一詞此起彼伏地回應。
“那可不能再讓菊生喝下去了,他萬一倒嗓,豈不是大家的罪過?”不愧是龍嘯泉,不著痕跡地就讓眾人無可反駁。
好不容易終於曲終人散,嘯泉將半醉半醒的菊生攙扶回家。
雖然時候已經不早,可是菊生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在嘯泉送他回房休息的路上他口裏絮絮叨叨地胡言亂語著:“哈哈……你今天好好笑……居然抽中‘薛蟠’……咦…嘯泉,你有…呃…有三個頭……三個耶!像妖怪……哈哈……”隨即他又皺著眉頭說,“妙娟也好奇怪哦!好像不喜歡我代替她喝酒似的……呃!嘯泉,好難受……我……我想吐……”
菊生以為自己隻是“想吐”,其實他已經吐出來了。唉!嘯泉忍住惡心暗歎一聲。本不打算驚動旁人,但現在確實形格勢禁。他隻好召來傭人收拾這殘局,自己則把菊生拖進臥房裏扔在床上,心裏發誓似的想以後絕對不再讓這沒酒品的東西喝這麼多了,就算他酒醉後的樣子賽過楊貴妃也不行。
見菊生靜靜地躺在床上好像是睡著了,嘯泉一轉身準備離開。剛隻邁了一步就感到有一隻手抓住了自己長衫的下擺。嘯泉崩潰地望向那個剛才明明已經不省人事的麻煩家夥,隻見他笑咪咪地對自己說:“嘯泉你不要走,再陪我聊聊天嘛!”
老天!這是什麼口氣!嘯泉認為菊生一定是醉得神誌不清了才會把他當作撒嬌的對象。一定是這樣,因為在小時候他曾經不止一次地看見菊生用這樣的口氣對他媽媽撒嬌。菊生的母親是個非常非常美麗溫柔的女人,嘯泉雖然父母雙全,卻不時會羨慕菊生有一個這樣的媽媽。隻可惜紅顏薄命,她在菊生不到十歲的時候就染病去世了。在嘯泉的記憶裏隱隱約約地記得她酷愛菊花,常常獨自在沈家的菊花園裏一坐就是半天。菊生和他姐姐侍菊的名字就是出自於此……這樣說來,菊生一定是好久沒有這樣和人說過話了。他的家裏再也沒有能和他交心的人。除非是侍菊……不不,侍菊是絕對不敢像菊生這樣反抗家庭權威的。
突然有人伸出一隻手在嘯泉的麵前晃了晃。原來大吐過一場後的菊生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看見嘯泉在床邊發呆,擔憂地問道:“嘯泉,你怎麼啦?喝醉了嗎?”
被喝醉的人這樣一問,嘯泉隻覺得啼笑皆非,不過菊生關心的口氣讓嘯泉的心立刻溫柔起來,他溫言回答:“沒什麼,我很好,你早點休息,明天不是還要登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