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築起的心牆在慢慢瓦解,她眼中氤氳一片,睫毛微一顫動,淚水嘩然滾下,“謝謝你這麼寵我……”他對自己真不錯了,剛才的想法太消極了!如果真能確定他愛自己,傻瓜才會拱手讓給蠻橫的彤雲!
兩人在路邊小店用午飯的時候,不約而同地要為對方點牛肉餡餅和一杯消食的綠茶,服務員左看看右看看,在他們忍俊不禁的笑聲中很得體地寫了兩碟餡餅,禮貌退了下去。
他們相視微笑——微小的細節再一次證明,兩人都是知道為對方著想的人。這是天性,如同她曾為陌生的他蓋被子,他冒著生命危險救護她一樣。
心意,在感動中再次纏上對方的心頭,填得滿滿的。這一次,裏裏外外,俱是親密無間,溫馨甜蜜,不再留有半點縫隙。
飯後,兩人牽拉著手在古樸的街道慢悠悠朝前走去,準備找一間小巧舒適的旅館。
這一回,在這個美如仙境的地方,沒有殺手,沒有劉池,他們可以如神仙伴侶,逛想逛的地方、攝想攝的景物,做……想做的事情。
街道不算寬闊,剛容得下兩抬轎子通過。兩邊是明清時代的建築,青磚碧瓦,飛簷雕砌的兩層樓房。在這些房子中間,偶爾也夾雜了幾棟蒼老的木房,數間幽黑古雅的寺廟。歲月在它們身上留下鮮明的印跡,讓房梁上或門腳邊的每一塊黝黑的木板見證著古城歲月的繁華與落寞。
老薑薑糖、翠翠樓、虹橋、吊腳樓……一切曾真實呈現,那份熟稔,如此真切,如此相近。然年月的洗滌又把一切變得那麼的遙遠,觸目所及,每一處都蘊藏著用視線無法穿透的古老文明。
向擎的心情很愉快,“一個人走在形同仙境的地域,總會不停地猜想,眼前的種種與自己的人生有什麼關聯,前方的路是否有奇跡。”
“免了,我怕怕。”可可俏皮一笑,腦袋輕歪向他肩膀借力,“再美麗的仙境也被凡人經營,上回的劉池事件,我今生今世試一次就夠了。”
“也是,你碰到一個我就夠了。”
“就不怕人家冒酸水?”
他“嗬嗬”地笑,“上次的際遇的確奇特,像是冥冥中注定我們要以這種方式牽連在一起。不過從今以後,你若想再獨自流浪,我絕對放不下心。”
“見過鬼還不怕黑?真當我是柔道高手?”她用屁股輕撞他一下。
向擎攫緊她的腰,湊向她耳邊低說:“別隨意挑逗,這一舉動後遺症嚴重……”
可可小臉一漲,伸手要推開他。
“別推推搡搡的,在苗人地方如此張揚,不好不好!”
她嚇了一跳,“什麼意思?”
他“嘿嘿”地笑,“湘西多苗人,苗人善盅。什麼毒蟲盅、蝕心盅、短命盅的……外來人最好收斂點,省得惹人注意,惹禍上身。”
她吐吐舌頭,眼睛滴溜溜四望幾下,聲音低了下去:“別嚇人!對了,那個劉池和私種罌粟的農民怎麼樣了?”
“農民被捕、罌粟被毀。最可惜的是劉池及早聽到了風聲,逃到美國去了。”
“可惜!”她扼腕,“這就不能連根拔起了啊!”
“世事哪能事事完美?起碼這也起到阻嚇作用,劉池暫時不敢再打什麼的主意。”
可可歪臉睨他一眼,“你告的密?”
“正是鄙人。”向擎幹咳兩聲,挺了挺胸膛。
“是這樣啊——”她眨眨眼睛,“警處有沒有懸紅以茲鼓勵?”
他笑。
“有多少?!”希望在頃刻膨脹,她捉住他的胳膊使勁地搖,“快說!”
他怪怪望著她,“知道幹嗎?”
“當然幹我的事啊,是我先發現的!若有懸賞當然要預我的一份,快說分了多少錢,快說!”
“二……”
“二十萬?是二十萬嗎?”可可瞪大眼睛。
他但笑不語,身軀放軟下來,隨著她拉扯自己的力量搖來晃去。
她火了,握著他的手突然變換姿勢,形成蟹鉗直攻他的手臂,“想獨吞分紅?!沒門,快說!”
高大的身軀敏捷往旁邊一閃,又往她身上蹭過來。
“你走開。”可可生氣,“明知人家窮,還和我計較!”
“笨蛋,那花紅我是要了,不過全部存進你留在舊居的存折裏。”
“啊?!”
“這筆錢是你冒著生命危險掙回來的,我當然不會據為己有,何況也並非等著這筆錢生活。”
“但……”
“不過……”他把手搭在她肩頭,拖長著聲音,“如果你肯負擔這次出行的旅費,我非常樂意。”
歡呼聲連續數秒,卻突兀停下,她僵望著他,“我好像忘記舊存折的密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