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常見月影婆娑落——故人難覓(2 / 2)

她摸了摸我臉上的疤痕,傻傻的問我:“疼麼?”

我寬慰的衝她笑笑:“不疼了,已經痊愈了,隻是,以後再也不能摘下這塊麵紗。”

她長歎一聲,似是為我感傷,餘聲哽長,帶給我無限的悲涼。

我忍著悲傷對她說:“末娘,我沒死的事,你不要告訴別人,尤其是萬斐澈,這裏我以後都不想再踏足,該忘的我都會忘掉,你就當我沒出現過。”

她頓了一下,抽泣著問我:“你要去哪裏?”

我垂下了頭,盯著盤子,悶悶的說:“我沒死,就是老天對我最大的懲罰,我準備回家去,回到我自己的家。”

“皇上那裏怎麼辦?他一直在找你,你都不和他說一聲?”

她口中的皇上,我連想都不願意去想,又怎麼會去和他說我要回家去。

“末娘,你要是真心為我好,就不要將我還活著的事兒告訴他,我隻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活下去。”

她吸了吸鼻子,抽了兩下,說:“也罷,你不想見他,我也不能硬逼著你。別說這些不高興的事了,快去洗個手。”

我看了看雙手,剛剛吃的專心,雙手全用上了,油膩膩的。

我不好意思的朝她笑笑,跑到院子外麵找水洗手。

看來末娘將她夫君的祖業經營的不錯,這麼大所宅子,裏裏外外全靠她一個女人撐著,這得要多大的恒心和毅力。

洗完了手,我本想直接在衣服上蹭幹,後來摸了下末娘給我的這件衣服,柔軟細致,是上好的絲綢。

過了幾天苦日子,我明白了許多以前沒明白的,看透了許多以前沒看透的,好日子不能作著過。

我一穿越過來,就跟了萬斐澈,他大小是個王爺,跟著他吃喝不愁,還能順便遊山玩水。

再後來進了皇宮,更是錦衣玉食的供著,我前腳說想要什麼東西,萬斐寒後腳就能給我送來,儼然是個太奶奶。

今時不同往日,我現在是個落難的普通人,不能再和以前一樣,我站在風口裏晾幹了手,才進屋子裏去。

末娘給我斟了一杯茶,我咕咚咕咚喝了兩口,去了大魚大肉之後的油膩。

吃飽喝足過後,我沒了事情做,她還有賬本要看,我就陪在她身邊,跟她閑談起來。

我和她說了我的遭遇,卻一直絕口不提我為什麼會流落到這裏,她問我臉上的傷疤怎麼來的,我和她說,是我自己用頭頂的簪子劃的。

她抽了一口氣,大罵我傻,糟蹋什麼也不能糟蹋了自己的容貌,本來挺好的姑娘,挺好的前程,就這麼毀了。

我無所謂的衝她笑著,毀了前程又如何,我本就不該來到這裏,蒙上麵紗,誰能知道我的麵相如此猙獰。

我問她阿恆還乖麼,她嗬嗬的笑起來,我一直覺得她的笑容是最美的,那種慈母的情懷讓人看著就舒服。

“阿恆今年上了學堂,先生說他最聽話懂事,阿恆身上有他父親的影子,你別看他年紀小,他做什麼事都讓人放心,我辛辛苦苦的撐著這個家業,就是為阿恆的以後著想。”

每個母親都疼愛自己的孩子,說起孩子的好來,半天都停不了嘴。

我輕笑出聲,末娘也免不了俗。

她將賬本放下,拉著我去看阿恆做功課,我一直噙著笑,跟著她到阿恆的書房。

小人兒看起書來有模有樣,嘴裏還不停的嘀嘀咕咕,子曰子曰的念叨著,背的大概就是論語之類的。

我往他跟前走了走,看了下封麵,果然是論語,看來孔老夫子的著作,沒有時空的限製,這個時代也有流傳。

阿恆先喊了娘親好,看到我的時候,猛然一縮,退到了末娘的身後,不敢露出頭來。

我這才發現我沒戴麵紗,臉上的傷疤赫然暴露在外。

我黯然的垂下了眼,心裏有股莫名的失落蕩漾開來,阿恆怕我,怕我臉上的這道疤。

末娘把阿恆從身後拉出來,慈愛又嚴肅的問他:“阿恆,這是姑姑,姑姑臉上受了傷,多疼啊,你該怎麼做?”

小人兒磨蹭了一會,仔細看了我半天,確實是他的姑姑無疑,扁了扁嘴,居然哭了起來。

他一邊哭一邊往我跟前來,拽了下我的衣角,小大人似的安慰我:“姑姑不疼,阿恆保護姑姑。”

我心裏一軟,彎下身子擁著他,幫他擦去眼淚。

招人疼的孩子,他不嫌棄我,對我就是最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