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7日星期五
“西男東女”還是“西女東男”?
下午在以北美為基地、麵向海外華人的“萬維”(www.creaders.net)網上讀到一篇文章,講當今西方社會的“西女東男”夥伴婚姻關係。傳統上,西方人與東方人的夥伴或婚姻關係絕大多數是“西男東女”,可是近年來,“西女東男”組合越來越普遍。這篇文章用英文直接引用了許多同東亞男子有過夥伴關係甚至嫁給他們的西方女子的話。她們異口同聲批駁了東亞男子不夠“大”,所以不能滿足西方女子的需要這種無稽之談。她們還批判了東亞男性都是大男子主義者的指責,說東亞男性通常比西方男性更體貼人、更顧家,比西方男子責任心更強,更靠得住。想起1999年在波士頓的情形。在這個非常“進步”,文化水平非常高的西方城市,時常在街頭遇到漂漂亮亮、身材姣好的白人女青年與華人男子同行,一看就知道是夥伴關係。當時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了不起。現在看來,這其實體現了波士頓的“先進性”。在廣大西方世界,“西女東男”並非都像波士頓那麼尋常。
7月28日星期六
從福爾摩斯到裏伯斯
在電視上,伊安·蘭金看上去比從前壯實得多,成熟得多,當然也老得多。從前那憂鬱眼神中現在少了一些憂鬱,但皺著眉頭的愁容依然如故。
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二十二年前愛丁堡某處。那時,他又高又瘦,說話帶有濃重的蘇格蘭口音。他師從瓦萊莉·肖,研究愛丁堡出生的當代女小說家穆莉爾·斯帕克。在一群讀英語文學的研究生當中,他最有心眼,似乎最受老師青睞,也唯有他除了偶爾屈尊談一談學問,還時不時表示將來要搞一番轟轟烈烈的文學創作,而非無病呻吟地搞什麼文學評論(這種話當然不能當著導師的麵講)。他出身在一個礦工社區,父親當過礦工,後來改行做推銷員。他曾對我說,他父親當年的抉擇十分英明——繼續當礦工的幾個叔叔伯伯都已早逝,唯有他還健在。現在看來,伊安本人當年不走學術道路,甚至對學術表示鄙夷,似乎也是一種英明的選擇。在一夥同學中,似乎隻有我和威廉·貝爾仍在學術界,其他人都不知去向。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不在學術界工作,但也決不可能像伊安那樣已是一位炙手可熱的作家,更不可能像他那樣,在愛丁堡已有一條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街道——“伊安·蘭金街”。
BBC第四頻道今晚播放了蘇格蘭BBC的專訪節目:“伊安·蘭金隱匿的愛丁堡”。平日不大看電視,今天碰巧打開電視,碰上了這個長達一小時的節目。既然是同學,怎麼也得關注一下。其實,前些年就已在香港和美國的一些書店裏見過他的一兩本小說,但發現盡是凶殺、偵探一類的故事,跟自己的研究興趣相距太大,所以未能看在同學的分上買一本。今晚了解到,他二十年內寫了十八本小說,全都貫穿一個中心人物:探長裏伯斯(Rebus)。這讓我想起了福爾摩斯。我以為,他已在伊安的小說中轉世,隻不過換了一個叫“裏伯斯”的名字。伊安顯然繼承了柯蘭·道爾這位更有名的愛丁堡作家的手法,即用一個偵探貫穿其所有小說。他從同樣是愛丁堡出身的小說家斯蒂文森那裏也有借鑒。他對斯帕克更有明顯的模仿,所以能夠像一些當代小說家那樣,大玩魔幻現實主義一類把戲。比方說,柯蘭·道爾會幽靈般地進入故事,騷擾探長裏伯斯,就案情的發展跟他糾纏不休。再比方說,作者本人也會猴急地躥進故事,為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與裏伯斯爭風吃醋,甚至以卑鄙的手段將他擊敗,包括將他往死裏寫。今晚伊安表示,現在已經到了“終結”裏伯斯的時候。二十年來,裏伯斯一直纏著他不放,耽誤了他的大好青春,所以該了結他了。裏伯斯應怎麼死?像伊安的小說一樣,節目或伊安本人也賣了個關子,留下了懸念。伊安還有一個重要的手法,即以愛丁堡為所有故事的發生地,把愛丁堡本身也變成賣點。故事既以真實凶案為素材,用真實地點也就順理成章。結果,愛丁堡興起了一種新型旅遊:“裏伯斯遊”。甚至出現了專職“裏伯斯導遊”,任務是領遊客參觀裏伯斯“故居”、常去的酒吧和破案地點。
看來,當年伊安讀研的功夫並沒有白費。但我無法認同的是,他的小說中永遠少不了血淋淋的屍體,永遠少不了多年前奸殺案留下來的骷髏,永遠少不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凶殺情節。為什麼他不能像柯蘭·道爾那樣,純粹以人物塑造和故事懸念來吸引讀者?
7月31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