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那叫漫不經心,像是製造了太多殺戮,繼而都習以為常,這等神態幾乎能把總辦外勤組組員的心火撩出三丈來,林映空的上半身微微前傾,輕輕柔柔的目光鑽進邵歌的眼睛裏,一下子變成了重若千斤的秤砣,林映空輕聲說:“你的意思是,你承認你殺了她?”
邵歌還是那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樣,“如果是那個樹妖的話,好吧,我承認,她死了。”
林映空腳下的影獸猛地掙動了幾下,像是想要撲到邵歌身上,但是林映空麵上的表情要比他的影獸平靜,他甚至還能接著問:“是誰指使你的?”
邵歌又恢複了那種眯眯笑的模樣,“剛好撞上了,就殺了,為什麼一定是要有人指使呢?”
化成巨獸原形的乘小呆憤怒地對著他咆哮了一聲,鄂靜白的雙瞳已經如極地般冰冷,林映空短暫地停頓了一瞬,才如常道:“以你的性格,你不太可能為人賣命,缺錢的話,犯不著得罪我們的部長,而且你連目標是什麼人都不清楚,如果不是賣命,也不是求財,你又不得不做,那就是報恩……誰對你挾恩求報?”
邵歌的臉色變冷了,“少在這裏胡亂猜測了,我說是我做的,便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你們要剮要殺,卻不是你們能說了算的。”
“你生氣了?”林映空細細地端詳著他每一寸臉色的變化,“所以他是真的有恩於你,你也心甘情願為他做事?我想不通,上古相柳的血脈,居然也會有需要求助的一天。”
邵歌冷哼一聲,“此一時彼一時,不管以前怎麼樣,起碼現在你們靈安全局也不敢輕易動我。”
提及自身,反而沒有那麼生氣,也就是說那個恩人的確對他施恩不小,他也真心想回報對方……林映空輕輕哼笑一聲,“不輕易動你,是你沒有犯到我們頭上,現在你手裏有我們部員的一條性命,你藏到天涯海角都會有靈安全局的追殺令等著你,不死,不休。”
林映空是笑著說這句話的,整個空間的氣氛都隨著他的話語而凝滯起來,邵歌的臉色輕微變化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了原狀,嗤聲道:“那我拭目以待了。”
他好似有恃無恐,林映空麵上不動,心裏卻有百萬種變化,他在想,沒有人能在麵對靈安全局的追殺令時這麼輕快,除非他有無懈可擊的底牌——那麼,邵歌的底牌是什麼,能讓他認為足夠抵得上靈安全局成員的一條性命?
林映空忽然又問:“你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裏?”
他的話鋒轉折太快,邵歌霎時間愣了愣,隨即才慢半拍地想回答,可是林映空又問了一句:“你殺了人,都往r市那邊跑了,為什麼又要折返回來?”
邵歌試圖堵住他的話頭,“我想去哪裏就哪……”
“這裏是你的恩人和你定下的接應地點,你回來了,想找他,但是他不肯見你,對不對?”林映空又連續問出了第三個問題。
邵歌有些惱怒地道:“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的問題?!”
林映空做了然狀,“你聽到了什麼風聲,以為他有危險?那麼你聽到了什麼?明輝研究所的爆炸?不對,那是剛剛發生的,所以是東陵研究所?亦或者是,龍夢石……”
邵歌猛地怒瞪他,一隻手化成惡獸的頭顱憤怒地對他低吼著俯衝而來,似乎想要一口吞沒林映空的腦袋,但是影獸毫不相讓地撲了過來,大口在他的影子上一撕,邵歌吃疼,動作便是一頓,這時鄂靜白已經衝了上來,一爪誓要抓碎他的一個頭顱,耳邊卻傳來一聲輕微的“哢擦”聲,像是什麼東西砰然碎裂,然後鄂靜白就看到九個頭顱如遊蛇一般朝他啃噬而來,他無所畏懼地繼續向前,在那頭顱的脖頸處狠狠一撓。
那頭顱遭此重擊,情不自禁仰天痛吼之後便歪在了身側,再也使不上勁,鄂靜白還想乘勝追擊,隻可惜相柳九頭,本就難以對付,鄂靜白一爪下去幾乎令他痛失一頭,便有另外四個頭奔著他的脖頸、腰腹、大腿、腳踝狠咬而去,上下幾路封住了他的所有進退之路,鄂靜白冷笑,兩隻利爪指甲暴漲,隻迎著那咬向他脖頸和腰腹的獸頭,眼看著他就要以重傷來換相柳的三個頭,一隻白色狐獸猛地廝殺進張牙舞爪的九頭內部,叼住一個頭狠狠一甩,嚴密的封鎖線便被撕出了一個口子,黑色的影獸竄了進去,一把將鄂靜白裹著卷了出來,邵歌冷嗤一聲,即使一頭重傷,也瀟灑地撞破結界躍入夜色之中,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林映空的影子將鄂靜白放了下來,但是鄂靜白還想追著邵歌而去,那影獸便很不客氣地一撞他先後受傷的手臂和小腿,鄂靜白悶哼一聲,不動了——林助手在警告他。
乘小呆化成人形,也一臉不滿地拿出一支針劑狀的解毒劑,對著他的脖子一針紮下去,飛快將那些透明的液體注射進他的身體裏,乘小呆沒好氣地道:“相柳的口齒血液都有毒,靜白哥你被咬了一口還這樣動彈,是真的打算拚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