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美。”她哼道。
“這個給你。”他把座位中間夾著的數碼相機交給她,“我們隻要在暗處藏好,把可疑的人跟蹤拍下就好,不跟對方直接衝突,安全第一。”
“那個秘書——”
“你不希望他被殺,是要我提醒他嗎?”賴明澈苦笑,“靜好,做人善良到這步,連黑吃黑也要幹涉,你才是不適合做CSI。”
他懂她的念頭……謝靜好把電池塞進相機,感慨地說:“就是看到太多悲劇,才不願繼續無能為力。”
“有時為了救十指就必須斷一指。”下天橋又遇紅燈,他停車,伸出一隻手溫柔地撫摸她的臉蛋。
沁涼如水的夜風令她下意識往他的掌心躲藏。
“你這樣我很難再繼續開車。”賴明澈深吸一口氣,不敢輕易去看她。
謝靜好一驚,坐直身,目視前方,也不再多與他接觸。
何武尋的秘書住在靠近市北的地段,算是比較繁華的區域,淩晨這段時間,也有不少來往的車輛。
他們把車停在一個隱蔽的位置,賴明澈把車簾放下,隻露出一個小縫向外窺視。
“嗯……秘書家在五層,燈亮著,我們守著就好。”
謝靜好仔細地觀察四周,“嗯,我覺得燈光在晃動。”
“是有點。”隔著她,他看得沒有謝靜好清楚,“再等等。”
“嗯……”謝靜好偏著頭,等得久了脖子酸痛不已。
他輕輕地捏了捏她的後頸,“晚上的藥吃了嗎?”血壓高的人不該熬夜,特殊情況的話就必須記得按時服藥。
“吃過。”她心不在焉地回答,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怎麼了?”他略微吃痛地看向她。
“燈滅了——”她屏住呼吸,“明澈,你說我們之前看到在晃的,如果不是燈影,而是人的話,那不就——”
“注意樓道。”他也壓低嗓音。
果然,有人行色匆忙鬼鬼祟祟走出來,謝靜好的鏡頭對準那人,手指調節鏡頭的焦距,但這款尼康D80的所配的18-135鏡頭不太熟悉,一個不小心按到閃光燈,嘩一下,漆黑的空間閃過一道耀眼的白光。
糟糕!
那穿著風衣的人朝他們停車的方向來了。
眼見他左手按著揣在鼓鼓口袋裏的右手,賴明澈按住謝靜好,示意她先不要動,等對方以大氅掩著手槍想要對車窗射擊時,他驟然推開自己那邊的門,動作麻利地跑了出去,朝對麵的陰影處奔走。
持槍人抬起手槍,對準離車的影子扣動扳機。
謝靜好在他被調離視線,抬高手腕的刹那,一腳踹開手邊的車門,利用外彈的力道將槍打落到花叢中。
不過,槍在同時響了,不是一般的槍那麼火爆,而是低悶的。
謝靜好在警校上課時接觸過各種各樣的槍,她明白,這是無聲手槍的一種,隔著屋子是聽不到任何響動,近距離卻有強大殺傷力,周遭太暗,很難看清對麵,她放不下剛才為她冒險跑出車,聲東擊西的賴明澈,索性放棄去追見狀不好拔腿就跑的持槍人。
“你怎麼樣?”她顫抖著拿出手機,接著微弱的光照亮眼前。
匐身沿花叢靠近到車後的賴明澈撿回了那把手槍,“為什麼放走他?手裏沒槍,他不是你的對手。”
“我會以何武尋秘書家遭槍擊為由讓警方請他做筆錄。”謝靜好穩穩心神,“他既然打過槍,手腕處會有硝煙反應,逃到哪裏都賴不掉。”
“那要快——”他喘了口氣,“給何武尋越多時間,他就越有辦法處理掉證據。”
“你的肩膀好多血。”摸到了粘稠的液體,本要撥打電話給110的她先撥120。
“真幸運被掃到風台尾。”說什麼都不會承認何武尋槍法不錯,他虛弱地哂笑,在謝靜好的攙扶下晃悠悠站好,“我是不是該去買六合彩。”
“別笑了!”
她心亂如麻地向急救中心訴說賴明澈目前的脈搏次數等情況,然後知會警方。
看來不破警官的新婚之夜是沒法好好過了,新娘子的上司涉及諸多案件,新郎官總不能繼續沉浸在溫柔鄉裏,而CSI的同事,有難同當吧,全都得來加夜班!
如果他們料得不錯,何武尋的秘書要跟法醫溫笑打打交道了。
“子彈沒有滯留體內,你算幸運的。”
早上六點半,到醫院看賴明澈的溫笑從主治醫師那裏借來X光片後得出結論。
賴明澈的臉色因失血而慘白,不過,不影響他的詼諧,“我以為你隻給死人診斷。”
溫笑按下呼叫按鈕,讓護士來給他拔手背上的針,換了消炎試劑。
“別說笑。”溫笑淡淡地說:“靜好在擔心你。”
“她很強,遭遇到什麼都會冷靜對待。”賴明澈對此信心十足,“今晚純屬意外,哦,何武尋的秘書怎麼樣了?”
溫笑在護士走後,關上門說:“人被吊在天花板上,與之前兩樁案子一樣偽裝自殺,並留有遺書,可雙眼沒有明顯充血,說明是死後被掛在那裏,心髒的血供應不到上麵,凶手嫌疑犯是襲擊你們兩人的那位。”
賴明澈籲出口氣,“希望警方能在何武尋處理掉硝煙反應前把人抓住。”
溫笑雙臂交握,背靠在門邊,垂眼輕“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