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劫獄(2 / 3)

蘇離皺眉道:“王爺覺得錦王會叫他的子女繼續學那種霸道的武功?”

“那是必然,會者為王,是錦國的鐵規。我想他們每個皇子應該都有一份秘籍的複本,那個錦藍也不例外。”

蘇離聽得一怔一怔:“王爺擔心他萬一學會武功,便會逃回錦國去,繼承王位,然後對我朝不利?”

江寄水一字一句道:“誰也無法排除這個可能。”

“王爺要含章將秘籍弄到手?”

“不錯。奇功在這代失傳,乃是錦朝滅國天兆,你要想方設法把這種古怪的武學相關記載全部找到,斷了錦國後路,讓他們永無複興的可能。”

江寄水抬眼望來,蘇離從不怕與任何人四目相接,可是那一刻,她竟情不自禁逃避了這位容王的注視。

因為那一雙眼,是她所見過最深不可測、銳利森冷的一泓寒潭。

也因為那一刻起她已經驚覺,自己注定走上背叛的未來。

和容王預料的一樣,皇後收監翌日,蘇離以十六歲的稚齡,先被皇帝表彰,禦前聽封小琅琊郡主,又蒙太後恩典收為義女,還是親王的學生,一下躋身皇室,尊榮無比,成為朝中眾臣競相巴結的對象。

蘇離還記得自己第二天出現在錦藍麵前時,他那副吃驚的表情。

“你、竟、然、是、郡、主?”

“剛剛封的,前麵還有個小字呢。”皇帝說她模樣乖巧、溫和柔潤,總讓人聯想到晶瑩剔透的玉石,琅琊一名,兩字皆有玉為偏旁,再適合不過,就象征性地封了,圖個好聽,跟那些嚴格意義上的郡主公主還是相去甚遠的。

“來頭真不小,喂,那你以後都住宮裏了?”

蘇離點頭,錦藍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好棒好棒,來,我帶你四處參觀一下!”

此後錦藍隔三岔五地來找蘇離在皇宮裏遊山玩水,捉弄其他年幼的皇子;蘇離白天同他胡鬧,晚上便跟江寄水習武,雖然她大可推掉白天的約會,潛心修行,但奇怪的是對於錦藍提出的要求,蘇離總是可悲地無法拒絕。與其對著一張失望的臉,她更寧願白天一身淤青地去赴約,回來再熬燈徹夜苦練,如此循環。

好在錦藍很快發現她老是傷痕累累補丁摞補丁,細問兩遍蘇離便告訴他,知道錦國崇武,自己亦然,等學好了就跟他一較高下,錦藍聽了,罵兩句笨蛋然後說:“聖國裏的武師基本不學無術,跟錦國那些終身沉迷武學的真正武癡完全是天淵之別,你哪怕學一輩子也不是我對手,不如拜我為師算了。”蘇離以自己年長錦藍九個月為由,就是不拜他,錦藍雖不服氣,但還是憋不住要從旁指點一二。

一月時光轉瞬即逝,這天夜裏,江寄水派人傳話給蘇離,要她到太後寢宮見駕。蘇離雖然名義上是太後的義女,卻從未見過這位在聖朝掌權二十餘載、手腕卓絕的女人。

門口太監請她入內,蘇離進去後方才發現殿內空無一人,突然一聲嬰兒的啼哭從內室暴出,久久不見歇止的跡象。蘇離隻好試著走入內室,羅漢榻旁擺放了一個搖籃,整間屋子簡直哭聲震天,沒法呆人。蘇離一眼認出這是皇後的幼子瑞熙,娘親入獄,改由婆婆撫養本是名正言順的事,隻可惜擱在平常人家的理所當然,在皇宮裏便是在劫難逃的宿命,她彎下腰盯著哭得聲嘶力竭的小皇子,喃喃道:“誰叫你生在帝王之家,你母親昔日貴為三宮六苑之首的皇後,那又如何,現在不一樣是階下囚。”

小皇子自是聽不懂她的話,依然哇哇大哭。

蘇離於心不忍,伸出一隻手指,小嬰兒立刻抓住了開始吮吸,光禿禿的牙床輕輕磕碰著她的關節,口水很快濡濕了被子的一角。

蘇離正看得出神,外廳突然有人說話:“這個瑞熙,總算安靜下來了。”聲音不怒而威,除太後本人外再無其他可能。

蘇離趕忙去外廳見禮,但手指一抽出,嬰兒又大哭起來,弄得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躊躇間,太後已進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