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在試探她,是在束縛她。
如果她答應,自然是皆大歡喜。如果拒絕,那麼在言喻深看來她的內心深處必定還念著嚴森。情願與背叛過自己的無恥男人合作,也不願嫁給他……單單是如此簡單的想法勢必摧毀他們兩人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賴關係。終究他個性中潛藏著孩童般直接的任性與嫉妒,敵不過他心中灰暗的情愫。
“我……”她張口,嗓子幹澀得厲害。
他靜靜地盯著她,見她慌張地喝了口咖啡,抬頭後朝他露出琢磨不出任何情感的淡淡微笑。
“我答應。”接著是清晰而果斷的三個字。
他的雙眼不由張大,唇線也止不住地上揚起來。想也不想地,他站起來,隔著桌子便吻住答應求婚的戀人。
繾綣糾纏的舌、溫濕灼燙的情意……應該算是非常圓滿的結果,可惜方吉嘴裏蔓延開的全是冰咖啡的苦澀涼意。
在乎言喻深竟到了可以完全忽視自己真實想法的地步。幸抑或不幸呢?怕最後受傷的隻有自己吧。她清醒地意識到——世界開始沉淪。
耳邊全是母親聒噪的聲音,已經整整持續三小時同三姑六婆宣布女兒就要出嫁的特大事件,當然主要還是吹噓一下未來女婿眾所周知的優秀。而與八卦的準丈母娘相比,言喻深也顯露出少有的硏嗦,竟然拿著自己的手機一一通知家人朋友自己準備結婚的喜事。有些受不了過分興奮的另外兩人,將要成為新娘的方吉迷惘困惑地坐在電腦前,不知到底要怎麼辦。雖然一開始打從心裏厭惡與嚴森的合作,然而事情既然順利地開始進行了小半,此時退出絕對是件可惜的事情。
到底怎麼和嚴森說呢?中途退出對那個總自以為是的傲慢男人而言無疑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不過那個男人會怎麼想都與她無關,現在唯一能讓她在意的也隻有眼前這個淪為同她母親一個級別的無聊小男人了。
“媽,拜托你不要再打電話了,手機費這個月要超支了。”難以壓抑住煩躁的思緒,她轉身阻止準備打第N個電話的母親。
“有什麼關係,大喜事。”方母眯著眼,絲毫不動氣。
“媽,你用我的手機好了。”一旁已經結束所有通話的言喻深抓住討好嶽母的良機。
方吉不由瞪一眼今夜唯恐天下不亂的未婚夫,衝上前奪過對方最新款的手機。
“我都忘了,你今天怎麼會想到要來我這邊的?而且還拖著這麼一大箱行李。你不是一向嫌我這邊小,又嫌離郊區遠嗎?”
“啊……”終於想起最終來找女兒的緣由,方母頓時掃興地收住笑意,憤憤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開始破口大罵。弄得女兒和言喻深頗為尷尬地麵麵相覷,聽她罵了大半天才有些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你是說爸和隔壁那幢樓裏的一個年輕寡婦有婚外情?”許久才終於弄清楚事情來龍去脈的方吉大異,“爸怎麼會有這個膽?”
“哼!他沒這個膽?沒這個膽,三頭兩頭去幫那個死寡婦修東西。昨天是馬桶,今天是煤氣,明天是冰箱……還有完沒完?”
“所以你一吃醋就到我這邊來了?”
方母一撇嘴,冷冷道:“不可以嗎?養你這麼大,住個兩天總行吧?”
“爸和哥哥嫂子他們知不知道你過來了?”深知母親脾氣的人產生大事不妙的預感。
“我留了張條。”
方吉才鬆一口氣,就被方母接下去的一句話驚得跳起來。
“哼,我說我去死,看他還敢不敢再同那個寡婦勾搭。”
“媽……”已經不知說什麼的人用手掌輕拍自己的腦袋,深感世界上自己最致命的克星便是自己的老媽。僅僅隻是平常的醋海生波,竟然將她原本平靜的生活攪得一團糟。
“不過,既然我和小吉已經決定結婚了,那麼這個消息總要通知家裏一聲才好。”不好對自己的嶽父嶽母多作評價,言喻深謹慎地選擇合適的言詞緩解一團亂的事情。
“對,讓那個死老頭也高興一下。有你這麼個女婿,我看他以後還敢跟在別的女人屁股後頭轉。”
及時地將手裏言喻深的手機遞給又起興致的母親,方吉迅速拉了言喻深走回臥室。
“現在怎麼辦?我媽今晚肯定會住在這兒。”
“還能怎麼辦?隻有我回自己的公寓嘍。”他忽然壞壞一笑,“你會不會舍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