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這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相信即使院士知道也不會如何,況且也並沒有做出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不是嗎?”韓偵安慰他。
說得也是,雖然私下裏是因為月白與孫何,但都是光明正大的,又何必怕人說呢。
“韓公子好有氣魄,把那群書生都給說回去了。”篆香崇拜地對韓偵道。
韓偵一聽,“嗬嗬”地笑出聲來,轉而麵對著風輕說道:“我訓新兵就是這樣的。”說著又轉身對著孫何,嚴肅而慎重,“無論如何,不要辜負了月白姑娘。”
孫何怔住了,再看看身旁愁絲千縷的眼睛,重重地點頭,“我知道。”
風輕的心也凝緊了,她知道雖然自己並沒有什麼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但,被他們這麼一鬧,這事情——畢竟是不一樣了。
而篆香、玉爐卻是沒多想,一路上還是嘰嘰喳喳的。尤其是篆香,回到了屋子還念念不忘不愉快的事情,然後想到一個問題。
“四姑娘,為什麼你明明和韓公子一起出遊卻又不讓李公子知曉,而李公子對你說了過分的話你又不想讓韓公子知道呢?好怪呢!”
風輕淡淡道:“與韓公子在一起那是我的事情沒有必要跟李公子言明,至於李公子的事,隻是覺得沒有必要在韓公子麵前說這個。”
“哦,姑娘是怕韓公子誤會呀!”
“死丫頭,瞎說些啥?”風輕紅臉嗔道。
“嗬,四姑娘又臉紅了,姑娘,不會是對韓公子動心了吧?”
動心?風輕有些吃驚地看著篆香,動心?她皺眉,“怎麼可能?我與韓公子不是朋友嗎?”
這下子連篆香也皺眉了,“也是啊,這可真難辦。”可是、可是,篆香停下梳頭梳到一半的手,大力地皺眉,望著鏡子裏的四姑娘,猶豫而又疑惑不已地說道,“這個,為什麼是朋友就不可能動心呢?”
呃?風輕愣了一下,心跳“撲通”地快了起來,是啊,為什麼是朋友就不可能動心呢?這個……
“四姑娘、四姑娘,老爺叫你,在三姑娘房裏。”房外的小丫環叫。
“哦,就來。”篆香應聲,回頭看看銅鏡裏的風輕,主仆二人兩兩相望“咯噔”了一下,感覺,似乎是不好的消息。
還未到三姑娘房門前,就聽到三姑娘“嚶嚶”地啜泣,風輕不由得吸氣,告訴自己要冷靜,才想著就聽到一聲驚天的拍桌子的聲音,伴隨著姨娘的驚呼,她渾身一震,無措地看向篆香,是……爹爹……
“爹爹。”跨進房門,風輕小聲道,半垂眼,不敢看向父親,隻是瞅一眼半趴在床上不住哭泣的月白。
“抬起頭來。”蘇院士喝道。
風輕咬咬唇,定定看向父親,月白淺長的啜泣一聲聲浸入她的耳膜,讓她哽得發不出聲來:“爹……”
“才回書院就聽到風言風語,你來說說下午都出了什麼事?”
“沒、沒有啊。”說著風輕又不自禁地瞟向月白。
“不許東張西望!”蘇老爺子大力一喝,讓風輕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老爺,有話好好說,別嚇著了孩子。”姨娘拉過父親卻被他揮袖甩開。
“這個時候你還讓我怎麼好好說?書院裏現在傳得人盡皆知,說什麼我蘇院士不善教女,女兒盡與男子在大街上摟摟抱抱,這、這成何體統!都是你這做娘的沒管教好才弄出這種事來,沒準到了明天整個京都都知道我蘇家出了這門醜事!”
醜事?風輕抬眼看著咆哮的父親,心裏隱隱凝著不解與不悅。
“可是、可是老爺,”姨娘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個孫何聽說不是中了‘省元’嗎?沒準兒還會中狀元呢!老爺不是一直、一直說要讓月兒嫁給今年的新科狀元嗎?這、這不是件順水推舟的事情嗎?”
“你怎麼這麼糊塗?想他孫何中不中還是未知的事情,但這丟了臉麵喪了名譽的可是自家的女兒,你想有哪個男子會娶掉了身價的女子?你、你真是糊塗呀!”蘇老爺子氣不迭地責道,真是女人之見哪!
“輕兒,你給說說。”喘口氣,蘇老爺子轉而麵對女兒。
“爹,”風輕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女兒不知爹爹說的是什麼事情。”
“不知?”蘇院士提高了嗓門,“今日不是你與月兒一道出去的嗎?就是今日發生在‘惠餅樓’裏的事,你給我一五一十道個分明,都給我傳得無法無天亂七八糟了!”
風輕小小聲地應道,看了一眼父親又低下了頭,“李庶幾李公子他們在‘惠餅樓’舉行……賽詩會,可能是太吵了嚇到了三姐,三姐她一向身體不好,孫公子就扶了一下三姐,當時……孫公子離三姐最近,所以……”她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爹爹,瞟到爹爹正嚴厲地瞪視自己,忙瞟向另一邊再垂下眼簾,“興許是李公子他們不太服氣孫何中了省元,所以才會有此一說的。”
“真是這樣嗎?”蘇老爺子不信地問。
輕輕地點頭,隻感到一道審視的目光射在她身上,風輕一動不動地立著,房間裏隻有月白的啜泣聲……
“可是我聽到的不是這樣!說什麼我蘇家的女兒私自在外與人幽會,還當眾摟摟抱抱的,可有此事?”
“當時為了省元一事略有些爭吵,但並不像他們講的那樣。”風輕盡量避重就輕道。
蘇院士仍是不信的樣子。蘇家二夫人輪流看看兩個都被嚇壞了的孩子,忍不住言道:“老爺,輕兒都這麼說了就一定是這樣的沒錯。再說了輕兒的話你還能不信嗎?這孩子一向知書答禮,為人處事得體周全,斷然不會做出什麼不合時宜的事情,老爺——瞧您把孩子嚇得,唉……”姨娘一邊歎氣一邊摟過月白輕輕地拍著背。
“平日裏就是太信任這孩子不會胡來才任由著她,這下好了,出了這麼個事情,你讓我老臉往哪擱?”
“爹爹,他們隻是不太服氣孫何,想來不關三姐的事情,怕是說說也就過去了。”
“說說?女孩兒的名節就是這麼隨便說說才說沒有的!”蘇老爺子明顯氣消了許多,兩手來來回回地搓著,過了一會,才轉而對著月白,問,“月兒,今日之事可是如此?”
月白抬起紅紅的眼,眼裏濕蒙蒙地來回看著爹爹與風輕,剛才,爹爹一進來就不由分說地斥責了她,她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爹爹畢竟是更相信風輕……相信風輕的……一瞬間,月白有些失神,莫名地抓緊娘親的手、莫名地點點頭。
老爺子一看,總算籲了口氣,但願如此吧!
“想來也是,孫何那人我倒還是有些了解的,憨直忠厚的這樣一個人想來也不會做出這等事的,不過,此次會試得了第一確實讓人始料不及,也難免讓人多說了幾句。所以,我說輕兒呀,”蘇老爺子捋著胡子繼續說道,“李庶幾不服氣也是在所難免的事,原本老夫也是頗看好他呢。唉,這真是可惜了。”
風輕有些怔愣,不明地看著爹爹,而爹爹看到她這副模樣反倒是愉悅地笑出聲來:“輕兒,李庶幾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是吧?”
她困難地咽下所以有疑問,低低地“唔”了一聲。
這下蘇老爺子頗為滿意地點點頭,再回過去看月白時道:“日後好好待在家裏不得出門半步,免得再惹出事端。”月白無措地點頭,蘇老爺子掃了一眼她們母子,“好好看著女兒,省得再添什麼煩心事。”走過風輕身邊,想到什麼又說,“不要整天出去拋頭露麵,與韓公子還是少來往的好。”
風輕還未來及想這句話的意思,爹爹的背影又猛地轉了過來,盯著自己,怎、怎麼了?
“今日為什麼會出現在‘惠餅樓’裏?不是說去看新戲嗎?”
在爹爹的迫勢下,風輕連大氣也不敢喘,絞著帕子,手心裏浸著汗,心跳得飛快嘴裏卻異常平靜地說道:“去時戲已過半,而且都滿人了,所以就到‘惠餅樓’裏坐了坐。”
眼盯著父親的鞋尖,片刻後才動了動,接著就踏出了門,姨娘也很快跟上。呼,風輕也放鬆下來,緩緩地吐出氣來,過去扶起月白。月白一個勁地抽泣,斷斷續續地說著為什麼、為什麼不能與孫何在一起的話。風輕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月白哭得累了才迷迷糊糊睡過去,風輕與篆香也就回房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