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剛過世的那一年,我再也不壓抑我的性情,再也不搞什麼設計,我開始在公司擔任聯絡客戶和設計施工的工作。可我卻總是忍不住地會同客戶吵,弄砸了一件又一件的設計委托;而在監督設計施工時,我更是發現,我以前想的是多麼的天真!其實,幾乎沒有一位客戶會完全接受你的設計意圖!
“這一下,我真的心灰意冷了。我大學學的東西根本沒有用!我曾經的理想變得那麼的遙遠而不切實際。我問我自己,這些年我到底在做什麼,可我找不到答案!於是,我開始酗酒,我開始到處惹是生非,我開始整天找人打架,我開始自暴自棄。從那時起,我沒有一天停止過我的淪落!”那是怎樣的不堪,他一輩子也無法忘記得了。
治安不再言語,隻靜靜地摟著傷心落淚的大男人,聽他繼續說下去。
“那時,唐滔、天佑他們一直跟在我身邊,想方設法地要拉我重新站起來。我卻對他們的好意視而不見,心情一難受便故意去找他們大打一場。終於,有一次,我喝得酩酊大醉,將天佑狠狠打了一頓,差一點便……天佑在醫院躺了半年才能下床。也是那一次,我終於醒了過來!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意義?難道要我的爸爸在九泉之下也不放心他的兒子?可我到底要怎樣活下去!
“於是,我戒了酒,開始自我放逐。”他忽地又笑起來,“治安,現在你明白天佑他們為什麼那麼怕我喝酒了吧?你也明白他們為什麼說我魯莽、凶殘、血腥、陰狠、瘋狂……了吧?
“那一段做鬼的生涯,我做盡了壞事。我甚至為了出一口氣,放火燒了王亥營家!他的參賽作品因為我的破壞,最終什麼獎項也沒拿到。”
“你可沒有他們說的那樣壞呢!”治安不要他自貶。
“也隻有你才這麼講我!”柯慎桓長出一口氣,認真地望著治安,“治安,你現在了解了吧,我就是一個懦夫,一個跌倒了卻不敢再爬起來的膽小鬼,一個隻會沉迷於過去而無法自拔的失敗者。我爸爸的過世的確是我不再碰設計的緣由,但我的不自信、我的自卑,卻也是原因!我害怕失敗,我不敢麵對理想與現實的差距,那隻會更凸顯出我的落魄!我,根本不配做一個男人!”這些年來,他一直在逃避,從一個地方流浪到另一個地方,直到遇到了治安,他的腳步才肯停下來。
“胡說!”治安正色地搖頭,“我可不喜歡你這樣的貶低自己!就算你不喜歡搞設計了,你做別的也不錯啊!”說著說著,她就好眼紅。
“你在眼紅我的炒股是不是?”這個穀治安!麵對她,除了開心,他從來保持不了其他的情緒稍久一點。
“是有那麼一點點啦。”承認了,也沒什麼丟臉的,“可你比不過我的姐夫啦!”嘿嘿,她的姐夫可是堂堂的跨國集團的大總裁喲!她的麵子上很增光添彩的。
“如果我想,我也——”算啦,他承認,他沒有那份能耐,“治安,我可以向你保證,以後我絕對不會再魯莽地動手打人。封印我戾氣的手環,從此之後是——你。”他認真地凝望著她,“打從我在書店撞到了你,我的心裏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女人。”因為,隻有她,會無視他給人的充滿凶殘煞氣的外在印象,會相信他刻意裝出來的溫文爾雅,會心平氣和地接受有著矛盾性格的他。
“你說這些做什麼?”哦,乍聞柯大先生溫柔地吐露愛意,她的惟一感覺是——想笑!
“喂,穀治安!”這個女人!“我可事先告訴你一句,我以後的秉性會是怎樣,就全看你了!”她喜歡他哪一種性子多一點,他就會努力地朝著哪一麵發展。因為,他的三十歲以後,隻為她。
“我說過啦,你隻要做你喜歡的自己就好了嘛!”他煩不煩呀,這種無聊的問題問過她多少遍了?雖然是很感動,但她才不要讓這個自大的男人知道,免得他忘形到無法無天!
“真是的!”柯慎桓小聲抱怨幾句,“我溫文爾雅有禮貌時,你就說我好像戴著麵具;我狂、自信一點時,你又嫌我對人太凶不禮貌!”她到底要他怎樣她才開心滿意呀?
做他喜歡的自己就好?哼,哪裏是那麼容易的!
“柯慎桓,你不必為了別人而刻意地改變自己。”治安拍拍他的大腦袋,重重歎一口氣,“不管你是怎樣的人,我都覺得你這個人還算湊合。”
對於這個回答,柯慎桓雖然不太滿意,但總體來講,還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內。好吧,依治安的性子,能說出“湊合”兩字來,也算是對他的鼓勵了。算了,話回前題:“好了,我的過去統統告訴大姑娘您了,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有。”玉指一點,“你的銀手環怎樣得來的,你還沒告訴我。”
“天佑送的。”他苦笑連連,“我不是說了嗎,我那一年差點將天佑送上天堂,他為了要我記住‘我的暴行’,便要我發誓以後左手絕對不可以再動武,免得再將他揍得半死。戴上手環是為了讓我時刻警惕自己的暴躁,順便封印我的過去。啊,再順便提一句,這手環其實是一對,另一個就放在我的櫃子裏。”
“哦。”治安沉思半刻,自己也尋出了一點名堂,“封姐他們每次派孟天佑出麵與你對抗,也是抓住了你對他的一份愧疚心理對不對?”見他點頭,便繼續分析:“而禁錮你的左手,也是因為你其實是左撇子是不是?”見他再度點頭,便得意地一笑,“哈哈,我很聰明吧?”
柯慎桓豎起大拇指,點頭,“還有疑問嗎?”
這次穀家姑娘很爽快地搖頭。
“那好,既然你沒有了疑問,我可要開始問出我的疑問了!”哼哼,這筆賬有得算了!
“可不可以等一下再問?”嗚,她應該往哪裏逃才有逃生的機會?
“不可以!”不等她的同意,柯慎桓劈裏啪啦開始問“疑”:“你明明知道我那天忍不住出手打了那個劉揚是因為我吃醋的緣故,你為什麼還要裝作生氣的樣子離開我?”最過分的是她還挽著“那個男人”離開!
“好呀!你還有臉問我?”先告狀的才有理,“動手打人本來就不對吧!啊,我還要問你哩,你幹嗎要踩壞我的手環?你知不知道那個手環是我的生日禮物?”是她拉下老臉才賴到的哎!嗚,可惜還沒放進兜兜,就被這暴躁的魯男子大腳一踩——嗚,賠她啦!
“哪,賠你!”不就是一個破手環嗎,有什麼好哭的?“一模一樣的!行了吧?”他特意去照著原樣定做的,連檀木盒子也是一樣的哦,“還有,這是我送你的!”他很得意地從衣兜裏再掏出一個更加精致的小盒子來,裝作很隨意地丟到穀家姑娘的手中。
“什麼東西呀——呀!”一式三件的玉首飾。
“哪,正宗的翡翠喲。”鉑金手環算什麼?他的這個才是好東西!“這手環配得上您吧?”通體瑩綠的手環,可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哦,“還有這翡翠鏈子,也不錯吧!”等一下再開心嘛,他還有重點沒有介紹,“最漂亮的是這翡翠耳釘啦!哪,你仔細看,隻有米粒一般大小哎,最配你的元寶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