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誰指使你這麼做的。”上官焰坐在主位上,神情冰冷而陰鷙地睨著趴跪在地上的女人。熊熊的怒火籠罩著他整個周身,任誰都瞧得出此刻的他已快要崩潰。
女人徑自望向他處,並不言語。
上官焰鷹隼般的黑眸危險地眯起,他緩緩自椅上起身,踱步走至她跟前傾身,骨節分明的指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說。”
下巴處的顎骨“嗑啦”一聲脆響,女人痛得緊緊蹙起眉心,卻依舊不答話。
之所以會將眼前這女人調往主樓,全然不是因為她生得同雁兒一副模樣。而是因為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卻出現個同雁兒如此肖似的女人,這樣的巧合,怎不叫人心生疑竇。
果然,一番調查之後。如她所言,她的確是來長安城裏投靠親戚,而她想要投靠的表舅也的確於兩年前搬離長安。
隻是當時人生地不熟的她被人販子騙去了青樓,險險便要失身,卻在暗地裏被一名神秘男子所救。
隻是那名神秘男子卻怎樣也無法查出。
如此一來,她出現在這裏的動機便已昭然若揭。
“是我。”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好聽的男音。
上官焰回頭,是他!
“是你?”他的語氣裏不無訝異,額上的青筋已隱隱浮動,收於袖下的拳也攥得死緊,隨時有揮拳而出的可能。
“是我。”來人身材修長,一身白袍,寬袖背於身後,生得斯文俊秀。他氣定神閑地跨進門檻,正是柳晏尹。
上官焰支起身體,緩步朝他踱來,在他麵前站定。然後,一記鐵拳揮出,快如箭矢。
柳晏尹卻是不躲不閃,就這麼硬生生地承受住拳頭。
“爺!”一旁趴跪在地上的春若水驚呼,擔憂得斂眉。
隻見柳晏尹擺了擺手,朝她安撫一笑。然後又一記鐵拳揮來,他踉蹌地往後退了一步。
“我不想問你原因,你走吧。”上官焰不再多言,轉身欲走。
“上官兄為何不問原因?”素來從容的柳晏尹似乎沒想到他會如此,挑高了左眉問道。
已走至門邊的上官焰頓住腳步,“這是你欠煙兒的,我隻是向你討回來,僅此而已。”
“好好待她。”柳晏尹沉默,幽遠的黑眸裏有著淡到教人無法發覺的哀傷。
“我會的。”上官焰言畢,便一腳跨出了門檻。
“嗬。”望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柳晏尹笑了。隻是那一貫淡定的溫和笑容中似乎摻雜了些難以形容的情緒。像是……苦澀?
“爺。”身後的春若水自地上起身,在他身後輕喚。
“有件事,若水不知當不當問。”
“問吧。”柳晏尹的視線依舊緊緊追隨著那抹決絕的身影。
“為何……爺為何要這麼做?”春若水皺緊柳眉,似是不能理解:“你喜歡的不是上官焰嗎,為何要成全他們?”
“為何?”他轉身,又笑了。“因為愛。”她愛他,他亦然。而他,即使戀慕又如何?他是幸福的,這就夠了。所謂愛情,便是如此。
“愛?”春若水低語咀嚼著:“既然因為愛,爺又為何……若水不明白。”
“嗬。”柳晏尹輕笑出聲,好看的眸子裏除卻傷痛還有著釋懷,這般從容輕笑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從前:“有朝一日,當你遇到傾慕的人時便會明白的。”
他轉身,朝著男人離去的方向走了出去。
他知足了,因為記憶中的雨天仍舊是他的,他一個人的。
上官焰走至門邊,大掌輕輕抵在門扉上緊緊地攥握成拳。掌心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好半晌才有勇氣推開那扇阻隔著她與他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