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許嫁(1 / 3)

“驊侄,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朕又不是外人。”瀾帝笑道。

李執事正在為瀾帝試菜,那是一道清蒸鱸魚,李執事夾了一點魚肉,又蘸了一點湯鹵,這才送到嘴邊,吃完之後,魚才被送到瀾帝麵前。

七寶樓內本就處處雕金嵌玉,此刻又擺了幾十道精致無比的菜肴,在一旁伺候的都是年輕俊秀的小太監,七寶樓的鎮樓之寶之一月月曇又在怒放,花香濃膩,填滿了這溫柔富貴鄉的每一個縫隙。

英驊在心中長歎一聲,雙膝跪倒。

瀾帝一怔。

“日前英驊曾說他日遇到情投意合的大家閨秀一定請陛下為英驊賜婚。”

“然後呢?”瀾帝笑問,一邊問一邊捏住了手中的象牙筷。

“英驊想娶之人乃是乜大將軍之女。”

瀾帝勃然大怒,手一擲,筷子落在英驊膝邊,他按著雕龍扶手,罵道:“英驊呀英驊,枉朕對你寄予厚望,朕並無後人,百年之後,朕不傳位給你還能傳給誰?你就這麼猴急,一刻也等不得?非要和乜崇愚聯手對付朕?!”

英驊苦笑,瀾帝的話半真半假,他傳他入京,主要還是為了牽製乜崇愚,不然當日的密詔上也不會注明,隻許帶五千精兵入城,若違令,以謀逆論。但是瀾帝無後已成事實,而且瀾帝荒淫無度,夜夜食情米助興,英驊早就買通禦醫,對瀾帝的身體狀況一清二楚,他挨得過今年也絕對挨不過明年,到時候無論瀾帝是否心甘情願都好,青木之主的位子必然是他的。

“你以為你和乜崇愚聯手能討了好不成?乜崇愚狼子野心,你看不到?看不懂?”

英驊還是隻能苦笑。他娶了璀色,乜崇愚就是他的嶽丈,可以預見,以後事事處處他都會受乜崇愚的掣肘。

瀾帝摸著胸口,順了順心氣,突然笑顏如花,“好呀,朕就為你賜這個婚,朕還應許你這個皇位朕一定傳給你,至於乜家的大小姐是有命做公主,還是有命做皇後,那就要看天意了。嗬嗬。”他做了鬼都要看英驊和乜崇愚怎麼自相殘殺!

英驊叩頭謝恩,默然離去。

英驊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十分莽撞的決定,壞了自己的滿盤計劃。但當璀色明白無誤讓他知道她並不鍾情於他的時候,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就像火上之冰一樣片刻消解幹淨。

“鎮南侯!”

英驊剛剛走出七寶樓,聽到身後有人呼喚,急忙轉身,以為瀾帝還有旨意,“李公公?”

“奴才送送鎮南侯。”李執事笑道。

英驊眼中精光一閃,旋即滿臉甜笑,“好呀。請。”

李執事和英驊走到僻靜處,“聽聞鎮南侯在南流被人奉為天神轉世,說是鎮南侯出現的地方,毒瘴消、疾病退、焰赤兵敗如山倒。”

“傳言耳。”英驊淡淡一笑,若春風拂過水麵,溫柔又清朗。

李執事看了看他,“為了心愛之人,不惜冒著失去到手皇位的風險,觀人應於微處,鎮南侯可以如此愛一個女人,又如何不會愛天下萬民?”

“愛美人不愛江山,”英驊自己打趣自己,“李公公擅說曆代故事,怎麼會忘了這個?”

“據奴才所說,乜大小姐卻是難得一見的醜女,鎮南侯愛德重於愛貌,令人欽佩。”

英驊失笑,什麼叫陰差陽錯,他今日總算見識到,“她在我心目中是最美之人。”

“當然當然,奴才沒有別的意思。”

英驊笑笑,“情人眼裏出西施耳。”

“奴才真心希望鎮南侯能用這樣的眼去看天下去看萬民。”李執事的語氣突然變得沉重。

英驊心中雪亮,口中卻不再多說,僅是微笑。

“鎮南侯怎知奴才擅說曆代故事?”

“天青茶社的評書,我小的時候也常常去聽,這次回京我又去過一次,但那裏的說書人換了,一切都不同了,令人生發物是人非的惆悵之感。”

李執事突然熱淚盈眶。

英驊繼續微笑。乜崇愚曾說英驊一頓飯工夫就能收買他最忠誠的下屬,但眼下,英驊用一句話就收買了皇帝身邊最親近的宦官。

乜崇愚聽完英驊的話,不由在心中讚歎璀色魅惑人心的本領,瞧她平日懦弱膽小,對男人竟然這麼有辦法!難道真的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想到這裏,乜崇愚心神微亂,他用力清了清嗓子:“好!好!那日英驊你在聖上麵前推托,我還以為你看不上我家那個黃毛小女,原來不是的,哈哈哈,老夫今日太開心了,一定要與你痛飲三百杯,得佳婿如英驊實在乃人生一大快事也,今晚定要一醉方休,來,來,來,我們去南香園,我請我的二夫人親手為你整治一隻水晶鴨……”

獨益曾在璀色麵前信心十足地保證他可以把公皙靜女修整得比嬌娘更加好看,直到他拆光靜女臉上的麵紗之前,他都非常之肯定。

公皙靜女坐在花梨木玫瑰椅上,雙拳因緊張而攥緊,一側的椅幾上放著一盆堆得高高的墨晶葡萄,葡萄上凝著水珠,似一隻又一隻帶淚的眼。

璀色冒著被母親發現的危險藏身在屋梁之上,由她所處的位置看不到靜女的正麵,璀色隻能憑借他人的反應來推斷獨益是否達到了母親事先的要求,變得比小娘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