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失蹤(3 / 3)

“你……不要呀,嬌娘你到底對什麼不滿意?你心裏氣我,打我罵我出氣,好不好?好不好?”

“哼,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我也僅是自保而已!”

“這是從何說起呢?”

“你去焰赤族借兵,對方慨然允諾,你卻反悔,不管黑水族大兵壓境,反而統領你的乜家軍和焰赤大軍打個不可開交,連雲十四城失守之後,你竟還有臉把罪責怪在我頭上,說什麼焰赤族長無理,要我獻歌一曲獻舞一首,你衝冠一怒為的是紅顏!”嬌娘厲色正聲道,“好,我就為你枉擔這一次罪名,但是你別想再有下一次!以後青木國的生靈塗炭都是因為你的野心,而非我的美貌!”

乜大將軍麵紅耳赤,“嬌娘,你聽我解釋。”

“對不起,我累了,沒有興趣聽什麼甜言蜜語。”嬌娘一邊說一邊把乜大將軍推出門去。

“和奴!有什麼話你就直說!我知道你是大將軍派來保護我的,你的心還是向著大將軍多過向著我!”嬌娘仍在氣頭上,不免拿身邊人撒氣。

身材幹癟細瘦的和奴急忙跪倒,雙手撐地,磕頭不止,“和奴不敢!大將軍調和奴進府之前曾再三告誡和奴,從此之後,和奴要以二夫人馬首是瞻,先是聽從二夫人的命令,然後才是大將軍的,絕不能錯了這個次序!”

“少在我麵前花言巧語!”嬌娘嘴上這麼說,但心氣到底平了一些,“我問你,我要你不要再追查圖校尉突然暴斃的事,你為何陽奉陰違!”

“大將軍府出了這種一針置人死地的高手,和奴不查個究竟,和奴寢食難安,和奴怕此人對二夫人不利。”

嬌娘歎了口氣,“你起來。對了,北靜園那邊是不是撤換了所有的衛兵,改由粗壯女婢看守門戶?”

“對。”和奴道,“真是令人費解。”

“費解什麼?是我要大將軍這麼做的。”

“為何?”北靜園是大夫人的居所,大將軍絕少涉足,大夫人不耐寂寞,北靜園裏什麼肮髒的秘事都有,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因為乜大將軍選擇了姑息,所以沒人膽敢去揭穿。

“我當然也知道北靜園從上到下沒一個幹淨的,”嬌娘冷笑一聲,“但就是因為她們格外的髒,其中有一個幹淨的就格外的惹眼。”

和奴皺眉想了一會兒,“小姐?”

嬌娘點點頭。

“二夫人撤換北靜園的護衛是為了保全小姐的清白?”和奴冒冒失失脫口而出。

“我哪有那麼好心!”嬌娘矢口否認。

和奴不由深深看了嬌娘一眼。

“看什麼看?”嬌娘發急。

“和奴該死和奴該死。”和奴急忙垂下眼簾。她心裏卻仍在想,二夫人真是不折不扣的刀子嘴豆腐心,小姐也實在可憐,堂堂的將門千金,親生母親卻花樣百出地折辱欺淩她,反倒要父親的妾室插手幹涉,“二夫人你認為圖校尉是企圖非禮小姐,才遭人暗算?”

嬌娘“唔”了一聲,不想多說。

“那麼二夫人有沒有具體的懷疑對象呢?”

“你怎麼這樣多事!我說了不許再追查下去!你聽不懂!”嬌娘厲聲道。

“是,是。”和奴隻好住口。

重瞳宮內的執事太監本是書館的說書藝人,瀾帝喜他口舌伶俐,為他淨了身,帶進宮來。

焰赤族派出使節解釋三個月前與青木國大軍衝突之事的前因後果,同時進貢了當季的時鮮水果。

瀾帝一邊品嚐蜜橘,一邊說:“真甜,真好吃,這名字也起得香豔,香雪裹,你知道來曆嗎?”

李執事急忙答:“奴才特意問過特使,說是這些蜜橘都是在每日太陽初升,晨霧將散未散的時候,由赤身膚白的處女采摘,女孩子摘得多了,手裏放不下,隻好用手臂攏著貼在胸前,故此名為香雪裹。”

“好,好!”瀾帝大笑,一連抓起幾隻黃燦燦的橘子放在臉上身上滾動。

李執事急忙陪著瀾帝一起哈哈大笑。瀾帝體瘦如柳,腰肢一轉就要折斷一般,富貴華麗又英氣十足的金龍袍穿在他身上,沒給他添上任何陽剛之氣,倒更顯孱弱了。

“李子,最近朝中有何怪聞趣事,說來給朕解解悶。”

“啟稟聖上,最近大臣們中間還真出了一件極好玩的事,是關於乜大將軍的寵妾的。”

“就是那個惹得乜大將軍和焰赤族大打出手的小妾?我聽人說她是‘滾滾濃香,鋪天蓋地’?”

其實原話是,香似百花齊綻,繞人鼻端,疑似蝶仙。

李執事賠了個笑臉,“可不,聽聞她與乜大將軍賭氣,為了懲戒他,跑去易了骨。”

“變醜了還是變美了?”瀾帝興致勃勃地追問。

“這可不好說,不過據說是照著乜大將軍正室夫人的臉型整的。”

“照著公皙靜女?”瀾帝捧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

嬌娘是說到做到的女子,隔了幾天,她又跑去找獨益,她真的準備把自己的懸膽鼻削成矮塌鼻,她不會給乜崇愚任何機會拿她的美貌做文章,說什麼衝冠一怒為紅顏,但她一走進伍家,就被神誌不清醒的伍母一把捉住,“就是你就是你,你把我的兒子帶去了哪裏?快快放他回家!不然我同你拚命!”

嬌娘好不容易才擺脫開伍母的糾纏,耐心問她:“伍神醫是幾時不見的?老太太你不要急,包在我的身上,我一定把伍神醫找回來。”嬌娘一邊說一邊想,雖說如今世道很亂,但伍神醫與世無爭,是誰要找他麻煩呢?若說是綁票,也該有人來送信索錢,若說是官府的人,更該是光明正大,這麼不明不白的被人擄走,到底是為了什麼?

“前天。不,不,大大前天。”伍母一邊哭一邊說,說了半天說不清。

嬌娘不住安慰她,把自己說成有上天入地之能的神人,打了保票能把獨益尋回來,伍母這才安定下來,仔細想了想,說:“七天前。七天前。”

嬌娘不由皺緊眉頭,七天前她也來過伍家,“老夫人,獨益那天你是否也看到過我?”

伍母猛點頭。

“所以你看見我就誤會是我把獨益帶走的?”嬌娘心中隱隱不安,七天前她準備離開的時候,乜璀色也來了伍家。

“獨益跟著一個姑娘家出去了,就再也沒回來。”

“是一個細細巧巧,笑起來很……”嬌娘本想說笑起來很鬼祟,“笑起來很巴結人的小姑娘,比我矮一點,對不對?”

“對,對,穿得很好,衣服亮晶晶的,湖水綠色,水光粼粼的,像是沾濕了。”

流水紋,禦針坊的獨創,除了達官貴人的女眷,普通女子可穿不得,看來是璀色無疑了。隻是璀色一個未婚姑娘家和獨益結伴是要去哪裏?嬌娘不解。

“獨益帶著他那副刀具,就跟她去了。”

那副刀具?嬌娘急忙走到院中的長案旁,伸手去隔屜內掏摸,那副獨益用來給她易骨的刀具果然不見了。

“還有他的藥箱,都隨身帶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