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間不經意地走過四十多個國家。很多朋友問我最多的一個問題就是錢哪裏來的。這絕對是一個離奇的,不可複製的,不可效仿的過程。我隻是拿出來解疑,絕無炫耀的意思。
1999年我住的平房被拆遷,政府給了我一筆錢,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因為那條街將建成北京的名片。我用拆遷費的一半付了首付買了一套商品房,當年北京的房價還是喜人的呢。餘款作為旅遊經費開始周遊世界。新房我沒有住,直接租給了朋友開公司。讓他看著簡單裝修,能用就得,反正我要回的時候肯定要砸了重裝的。租金幫我還上貸款,餘款作為旅遊後續供給。這裏順便感謝一下我爸媽,不時地、間歇性地收留我。等我玩得想要有個家,有個安靜地方讓我抒發情感、品味生活的時候,我發現我的房子價格已經長到離譜的位置。我收回我的房子,從朋友那裏挪用了一筆錢付清尾款。拿到房產本的那天我又轉身折回銀行,把我的房子做了抵押。經過審核,銀行貸給我70%的房款市價。20年,我每月還利息即可。還了朋友的挪用款,裝修了房子,我還有大把現金在手。零打碎敲地幹點力所能及的事情,隻要不坐班,不打卡,不用應付人際關係,我能做就接。權當給銀行打個小工,同時讓自己玩得心安理得。
有了自己的家,我開始和我的愛人一起經營我們的家。生活的重心由路上逐漸向家裏轉移。旅行開始作為生活的調劑品,隻是換個地方繼續待在一起而已。我們一直在走,已經是一種習慣,與風景無關,與談資無關,與挑戰無關。我們讓出各種假期,不與隻能在假期出行的人爭奪資源,專門挑各個淡季出行,便宜的機票有時就是出發的理由。
問得最多的第二個問題也想集中解釋一下,就是我的語言是如何練就的。首先我沒覺得語言是能夠去旅行的必要因素,在中國到處可以見到背包的外國人,甚至偏遠的藏區,有幾個會說中文?一張地圖一本書,一雙觀察的眼睛一個笑臉,足夠了。我的語言也是碰著學出來的,所以如果在國外,我應該算半文盲,因為大部分單詞都是隻會說不會寫。關鍵時刻最管用的除了肢體語言還有人的潛能。集中精力把自己放到語境裏,上帝都會幫你。記得一次坐火車從裏斯本到馬德裏,我錯過了直達車,需要坐慢車,轉三次。
列車員隻會說西班牙語,我慌亂地跟他說我隻會說英語,說英語好嗎?他做了兩個手勢,一個是安靜,一個是聽。他一直耐心地跟我講西班牙語,連比畫帶說,聲情並茂,我聽懂了。
不過不得不承認,語言會給我插上一對翅膀,讓我可以自由地和遇見的人交流。另外要感謝的,是大學畢業後我做導遊的那三年“二勁兒”,年輕不計成本地使用自己。每天風裏來雨裏去,無遮無擋,頂著太陽傻笑。隻要能出去,什麼收入不收入的都不重要,滿臉刻著幸福。很多別人躲著的團都一股腦兒地拋到了我手裏。還記得那次在東北帶一個團,寒冬臘月站在雪地裏等蒸汽火車,腳後跟的凍瘡跟了好幾年才痊愈。當黑色火車頭被白色的蒸汽團團圍住,嘶鳴著由遠而近時,那一刻我歡呼雀躍,看到了執著的力量。一會兒一趟西藏,一會兒一趟絲路,帶著煙雨江南的霧氣鑽進大漠黃沙的甘南,留在北京的日子彌足金貴。那些跟我一起鬥小咬、鬥嚴寒、掙紮於頭疼欲裂、反抗於鼻涕四流的各國“英豪們”,是我“悲壯”的青蔥歲月裏最飽滿的一筆。
還有一個問題是我自己問自己的,那就是這十年的旅途我收獲最大的是什麼?
旅行是追尋,感受,印證,反省的過程。我所收獲的是理解,是親密,是愛。旅行中我碰到太多個性鮮明的人。有的用失去提醒我珍惜,有的用他們的多彩豐富我的見識,有的用他們的精神堅定著我的選擇。他們讓我重新認識我自己,改變我自己。
後來是我和Y兩個人的旅行。我和我的旅伴有一個三大定律八項注意。三大定律:一、自己選擇,無怨無悔;二、隻承諾自己能做的事;三、充分交流,各抒己見。八項注意:一、不拿自己當標準苛求對方,寬容不同的意見;二、恰當給予,共同承擔,不推卸責任;三、家務可以不做,做了就不許抱怨;四、能做的事情都一起做,包括德、智、體各個方麵;五、不傳話,不妄加評論;六、讚揚鼓勵對方,能做得更好就為對方去做,不行就默默支持;七、直接表達自己的想法,不讓對方去猜測;八、對待雙方的親屬,合則當家人,不合當朋友,不強求不爭論。一切都要共同麵對,無法逃避。彼此要真誠,要理解要寬容,要共同經營一個舒適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