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嬉皮雅克(2 / 3)

雅克的家在一條小胡同裏,胡同口是一家麥當勞,非常好辨認。雅克的媽媽在胡同的出口處開了一家洗衣店。沒有大型的幹洗設備,就是兩台能洗5公斤衣物的洗衣機。這裏的背包客比較多,特別是來衝浪的歐洲人和澳大利亞人,住的時間都比較長。帶的衣服以T恤衫、短褲為主,一包包髒衣服交到雅克媽媽手裏,按公斤收費。

洗完熨好,破了的地方還給縫縫補補。所以雅克媽媽胖胖的身體和“哼哧哼哧”亂叫的洗衣機在小屋裏總是一起轉個不停。

“你又跑這兒來做什麼,別抽煙,全是衣服,你沒有看到嗎?上帝啊!”這是雅克媽媽見到雅克的開場白,基本都差不多。她看不慣雅克的樣子,每天都花樣翻新地衝他吼。每次吼的時候都要轉動著身體做出四下尋找東西準備抽打雅克的樣子。

“我送馬楠回家呐,嘿!我又怎麼了?”雅克彎著腰上半身前傾,雙臂張開指向天空,一臉的無辜委屈。“切!”

雙手在空中畫了個圈同時腳跟一個自轉,把後背甩給了他媽媽。

天啊,今天我是擋箭牌啦。我急忙探出頭,露出一臉燦爛的微笑。“噢,我親愛的孩子,你又回來了!見到你真高興!”雅克媽媽看見我,滿臉堆笑,又不大相信似的輕微搖晃著腦袋,走過來擁抱我。這是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卻因為真情仍讓人感動。她胖胖的,軟乎乎的身體擁抱起來很舒服。“快送她回家,讓平亞給她做點好吃的。”雅克的媽媽口氣變化得真快,對著雅克就沒有好臉色。

平亞是雅克的哥哥,一個和他長得大相徑庭的人。

胖胖的臉,胖胖的身體,頭發剔得光光,隻留頭頂一個圓蓋兒,做點兒事就一身汗。平亞總愛笑,笑的時候眼睛被擠成一道縫。他喜歡穿著肥大的黑色闊腳褲,白色的大T恤衫,每次起身和坐下之前都要先重重地喘口氣。

雅克的家是一個不大的院子,訂書釘一樣建了兩側環抱的二層小樓。一層住的是雅克的一家,和一個公用的大餐廳。二層分割成六間房用來出租。中間的四間都很小,兩側的稍大一點方便家庭住。除了房子,院子裏就是各種花花草草,一棵大雞蛋花樹罩住整個小樓。平亞照顧這個小家庭旅館,每天早上7點,平亞的“日本武士頭”就會準時出現在門口,為住客送上他親手做的香蕉派和咖啡。我讓平亞把最小的一間給我,這次住不了幾天。

第一次到巴厘島,我就喜歡上了這裏。騎大象穿森林,高山皮劃艇,水上樂園裏跟孩子們一起嚐試頭朝下從十幾米的滑梯上衝進水裏……烏布稻田騎車,懸崖邊兒做SPA,高山徒步……輾轉於銀器村,木雕村與皮革村間掃貨……潛水,啤酒烤肉看夕陽……每天都激動人心,這次是專門去龍目島。上次趕上雨季沒有爬成林查尼(Rinjani)火山,心裏癢癢的。

第二天我就讓雅克騎車把我送到碼頭,我搭乘擺渡去龍目島。消失了7天後,帶著酸疼的小腿和黑黑的臉,回到了巴厘島。我沒有給雅克打電話,想突然出現在他麵前也嚇唬他一下,還可以再跑到雅克媽媽那裏,她一定又會一邊擁抱我一邊說見到你真高興。

熟悉的庫塔海灘看起來怪怪的。人們行色匆匆,沒有閑逛的遊客,多了警察巡視的身影。給我紮頭發的小姑娘捧著一把頭珠神色木然。一個金發的小夥子抱著衝浪板立在街邊發呆。海邊的一溜兒餐廳,這個點兒本應該人頭攢動,現在卻是空空蕩蕩,戴著黑色圍裙的侍者倚靠在窗前轉著手裏的托盤。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氣氛——焦慮、驚恐、無措。

沒有見到雅克,太奇怪了,他一般都會在這條街上躥來躥去的。出了什麼事?我現在特別希望雅克突然出現在我麵前,我不在乎是不是又把我嚇一跳。我需要他喋喋不休地、神情誇張地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雅克媽媽的洗衣店門開著,卻沒有人,一張紙條貼在門上。意思是衣服已經洗好,請自取,如果有混亂請見諒。出事了,我的感覺越來越不好。大步向雅克家走去,推開門還是靜靜的一個人也沒有。我把包放回我的房間,走之前住在隔壁的兩個澳大利亞人的房間也是空空的。怎麼回事?他們不是準備住一個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