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釋懷(1 / 3)

杜晴雪剛剛接了一個電話,是樓下值班崗打過來的,說是有一個女孩子要找她,叫思柔。

思柔——這個遙遠的不複記憶的名字,連同另一個名字——陳嘉偉,曾使她流下多少辛酸的淚水。

聽到這個名字,她有一分鍾愣住了,不知所措,但還是漸漸恢複平靜,她拒絕見她。掛了電話,杜晴雪覺得心隱隱作痛,往事又一幕幕浮現在眼前。那是三年前的事了,要不是思柔的再次出現,她原以為可以將它塵封,可現在又浮現在眼前。

三年前夏季的一天,杜晴雪像往常一樣在下課後就到操場找陳嘉偉,然後兩個人一起回家。他們兩個的家離得很近,從小玩到大。

杜晴雪趕到操場的時候,發現陳嘉偉站在一棵大樹下,正在四處搜尋她的影子。她趕忙跑過去。

“嘉偉,你等了很久了嗎?”杜晴雪歉然道。老師臨時叫她到辦公室,她來不及通知他,讓他等了半個小時。

“不是很久。”陳嘉偉淡淡地說,沒有平時的熱情。

“那我們回家吧。”杜晴雪拉著陳嘉偉的手就要走。陳嘉偉卻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怎麼了?”杜晴雪不解的問陳嘉偉。

“我想……”陳嘉偉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杜晴雪等著大眼望著他,等他說出原因。陳嘉偉不敢直視她的眼睛,頭低得低低的,聲音比平時小了幾十分貝,“我想我們還是分手!”雖然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兩個字幾乎比蚊子的聲音還小,但停在杜晴雪耳裏卻好比悶雷一般。

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望著他,聲音有些發顫,試探著說:“今天是愚人節嗎?”

“晴雪,我不是在開玩笑。”陳嘉偉想做出什麼重大決定似的,昂起頭堅定地說。

“我不信,為什麼?”杜晴雪流著淚,大聲喊道。她不相信,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那麼好,怎麼說分手就分手呢,總得給她一個理由吧。

“我喜歡上別人了。”陳嘉偉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準備豁出去了,裝出一副“今天不分也得分的神情”。

“你騙人。”杜晴雪哭得一枝梨花帶雨。

“我沒騙你。”陳嘉偉很肯定地說,樣子絲毫不是開玩笑。

“那她是誰?”杜晴雪抬起淚眼問道。為什麼她有了情敵都不知道?

“她叫思柔。”陳嘉偉隻是淡淡說出一個女生的名字。

“思柔?我怎麼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他該不會是胡編個名字騙她的吧?她的心裏還有一絲僥幸。

“你胡說。”

“不是,你看你背後。”

杜晴雪轉過身去,發現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女生,清秀的臉上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

“她就是思柔。”陳嘉偉介紹說。

“晴雪,對不起。”陳嘉偉歉然地說。

“我不會原諒你的。”杜晴雪哭著跑離現場。這個打擊對她來說太過殘忍了!

陳嘉偉倚著大樹,癡癡地望著杜晴雪漸漸模糊消失的身影,眼淚漫漫地流出來。

和杜晴雪分手後,陳嘉偉一家便搬走了,從此兩人就失去聯係,杜晴雪再沒有陳嘉偉的消息。分手後的杜晴雪為了忘記陳嘉偉,拚命地學習,讓自己沒有時間想陳嘉偉,讓自己變得麻木,人也越來越冷漠。

憶及往事,兩行清泉不知不覺地流淌在杜晴雪秀麗的臉頰上。要不是思柔的出現,她會將那段往事封存在記憶深處,永遠不再觸摸它。可是本想塵封的往事卻在今天浮現出來。到底是該來的事怎麼躲也躲不掉!

電話鈴聲又響起了,打斷杜晴雪的回憶。她接通電話,又是值班崗打來的,思柔還沒有走,看來是不見到她是不會離開的。她正要推托,卻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近乎哀求“晴雪,我是思柔,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你下來好不好?”

“……”一陣沉默。

“晴雪,你在聽嗎?”思柔一陣緊張急促的聲音。

“等一下,我下去。”杜晴雪平靜地說,其實她的內心早已波濤洶湧,抑製不住地激動。她掛了電話,便匆匆趕下樓來。

在值班崗,她見到了思柔,思柔沒有多大的變化。思柔一眼就認出杜晴雪,激動地握著她的手,聲音因激動而有些發顫,“太好了,終於找到你了。”

杜晴雪輕輕地縮回自己的手,冷冷地說:“找我有什麼事?”

“我們能不能找個安靜點的地方?”

杜晴雪便將她帶到一個亭子裏。“現在你可以說了?”

“其實我這次來是想讓你去見嘉偉的。”思柔開門見山地說出來意。

“我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杜晴雪冷冷地說。事實上內心還會因這三個字而激動。她以為經過三年的時間,自己可以完全將他忘記。可是原來忘記一個人是多麼的不易!

“晴雪,當年的事你誤會嘉偉了。”思柔急急地解釋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杜晴雪神情依然冷漠。什麼誤會?當年那麼無情地提出分手的那個人是他。

“當年嘉偉身患絕症,他不想你傷心,才狠心和你分手的。”思柔此話一出,杜晴雪訝異地望著她。

隻聽思柔又繼續說:“其實我是他的表妹。”

“我和他是鄰居,他有個表妹我怎麼不知道?”杜晴雪疑惑地說。

“我家住在外地,我們兩家很少聯係。那年我剛好和父母一起來嘉偉家做客,剛好那時得知嘉偉身患絕症的事。嘉偉為了讓你離開他,才故意說我是他的女朋友。”

“他為什麼不跟我說?”杜晴雪痛苦地說。

“他就是不想你日後傷心,才和你分手。”

“但是當時我也很痛苦。”想想因為他,自己的心緊閉起來,對長得帥的人免疫,認為他們都無情無義,看來自己是真的是有點偏激了。

“他當時想‘長痛不如短痛’,才狠下心來和你分手的。其實他內心並不比你好受。這三年來他沒有一刻停止過想你。”思柔動情地說。三年來未曾因分開而停止思念,相信很多人不會不感動的。

“今天你來這裏就是要告訴我這些的嗎?”這三年她已學會用冷漠來應對一切。冷漠可以讓她很好地保護自己。

“我希望你能去看他。他的時日已經不多了。醫生說他最多隻能再活一個月了。”思柔傷感地說。她知道嘉偉心裏一直記掛著杜晴雪,如果臨死沒有再見她一麵的話,他會帶著遺憾離開人世的。作為當年他們分手的知情者,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幫嘉偉解釋當年他們分手的真正原因。

杜晴雪陷入思緒之中,往日美好的回憶又重現了,隻是她從來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這麼多年來一直誤會嘉偉。現在他在彌留之際,她是應該去看望他的。

思柔見杜晴雪一陣沉默,以為她不肯去,便說:“他很想見到你,但是又怕見到你。所以這三年來他一直在苦苦掙紮中。”

“不用說了,我去。”杜晴雪終於答應去看陳嘉偉了,思柔很是高興。

“你能去真是太好了,那你什麼時候去?”思柔急切地問。

“明天吧。”

“明天我過來接你。”

“好。”杜晴雪點了點頭。

送走思柔之後,杜晴雪思緒萬千,嘉偉和她分手那天的情形她還記得清清楚楚,仿佛就在昨天一樣,她還能清楚記得嘉偉當時的表情、自己的感覺。那種錐心之痛讓她發誓她不再受這種痛苦。所以這些年一直用冷漠的外表來保護自己。到最後才發現,嘉偉當初和她分手其實是為了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