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羅奕。”
“嗯?”
“以後,我來照顧你吧!”
他看著她,“怎麼忽然良心發現?”
“要你管!”
“還是不要了,我怕你以照顧為名,行虐待之實。”
她瞪眼,“我許嘉文是那樣的人嗎?”
嚴肅點頭,“還真是。”
“羅奕!”
男生立即撒腿向前跑。
“有種你別跑!腿長了不起啊!”
吃飽喝足,繼續墨跡招新方案。這時候許嘉文就會怨聲載道,“到底為什麼要讓我當這個什麼鬼的站長啊,我不要啊我不要啊!”
“鬼哭狼嚎是沒用的,你還是實際點吧。”
她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我很實際地在鬼哭狼嚎啊!”忽然想到自己說過要照顧他,於是連忙擦幹眼淚,“喂,你渴不渴?我給你倒杯水吧!”連忙跑去倒水。
還好,還記得他不喜歡喝茶,所以白開水就好。
繼續墨跡方案。
“為什麼一定要提供三個方案啊……集中火力不行嗎?寫一個方案然後一直改到完美不就好了嗎?三個方案多浪費啊,難道要留給下一屆的人用嗎?”
羅奕歎氣,“你這樣,就算通宵也不會有結果的。”
“通宵?又要通宵?我們不是通宵過嗎?為了那個什麼見鬼的試卷!”
“許嘉文,你最近好像變聒噪了。”
“那是因為……”急忙住口,不能讓他知道那是因為知道學姐和校醫沒分手所以覺得輕鬆自在了,“你管我!”
哎呀不行,說要照顧他呢,怎麼能在精神上淩虐他呢?連忙賠笑,“校醫說我最近壓力大,多說話能抒發壓力。”
“這樣?”他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難怪我和你一起後話也多了。”
“喂!什麼意思啊!”
“你確定要我說得更明白?”
“……算了,好女不和男鬥。”
“許嘉文。”
“幹嗎?”沒好氣。
“你好像說要照顧我?”
“是又怎樣?”
“我餓了。”
不會吧?“不是剛吃過嗎?”
“嗯,大概是聽說要被照顧,消化係統忽然變好了很多。所以餓了。”
“你——”
“趕快表現一下吧,要怎麼照顧我呢?”
“我、去、買!”咬牙切齒。
走到門外還聽到他的聲音從裏麵飄出來:“雞粥和烤雞排不錯……”
許嘉文氣呼呼地走在路上,“臭人鳥人混蛋!還真給你點顏色就開起染坊來了?還雞粥雞排咧!給你啃一次性筷子!”
買了雞粥,也買了雞排,往桌上一放,“吃死你!”
可男生卻動也不動,笑笑地看著她。
“幹嗎?吃啊!”
“你不是說要照顧我?”
“我不是已經給你買來吃的了?”
“啊——”他張嘴,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樣。
許嘉文瞠目結舌,這真的是那個很淡定的羅奕嗎?還是他什麼時候出了什麼意外把腦袋撞壞了?
“你——我說,你也說過照顧我啊,你可也沒做過這種事啊!”
羅奕嗬嗬一笑,“你的意思是,要我喂你?”
“你你你少惡心,我拜托你正常點!”
“反正你現在也沒事做啊,喂我吃點粥沒問題啊。”
“誰誰說我沒事了?我要想招新方案,想招新方案!”像是落水人抓浮木般地緊緊抓起筆記本
“你要做事,那我不是不能打擾你?”他頓時有些失落。
“那當然,那當然!”忙不迭地點頭。
“要不想一個方案算了?我可以和你一起想。”他提議。
“不不行,要想三個,三個!組織交代下來的任務當然要盡力完成了!”開玩笑,要她喂他吃粥,她一定會羞窘到死的。一世英名就毀於一旦了啊!
“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說著,默默地埋頭喝粥,嘴角始終掛著一抹笑意。
雖然不是通宵,但也差不多了。淩晨兩點半,許嘉文伸了下懶腰,左右活動筋骨。這才發現羅奕已經伏在桌上睡著了。他的手下壓著寫得密密麻麻的幾張紙,她小心地抽出,見紙上寫的也是三個招新方案。
“笨蛋,這樣一共就是六個方案,你還真要留給下一屆的人用啊?”看完了他的方案,開始看他的人。
這幾年,看他是越來越順眼了——大概已經和好不好看無關,但心裏就是存著這個人的眉眼,每每想起,都要翻出來溫習一遍。
已經習慣了呢。習慣經常想起他,習慣經常見麵,習慣互損,習慣被他照顧,習慣冷戰以後別扭地和好……都習慣了呢。
所以,怎麼都看不膩呢,他的臉。
不過,雖然他很好看,她也很喜歡看,但是熬了一夜,還是會很想睡覺的……天亮以後還要把方案整理拿去給指導老師,現在就先睡一會吧……啊,待會要早點起來去買早點,不是說要照顧他嘛,要說到做到才行啊。
先睡吧,先睡吧,一切等睡醒再說……
許嘉文之所以會醒來,是因為聞到了叉燒包油條以及豆漿的香味……循著香味湊去鼻子,朦朧間一睜眼——喝!乖乖,香噴噴熱乎乎的早餐啊,就擺在眼前。再看過去,就是一雙似笑非笑的,但又很淡定的眼。
“你笑什麼?”她吸了吸口水。
“為了表揚你想出了三個不錯的方案,所以犒勞你的,吃吧。”
不知道是不是清晨的錯覺,竟然覺得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溫柔得可怕。
那個總是淡淡表情的羅奕,會有溫柔的時刻嗎?會有對她溫柔的時刻嗎?懷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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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新很快正式開始。
在校門口豎立超大廣告牌,到處張貼海報。分配人手劃定區域,白天以在校園各處發傳單向人們介紹記者站為主,再在各個人流密集的區域定點宣傳。晚上則以教室和寢室為主要擊破點。
十月,還是盛夏天氣。烈日當空,許嘉文和幾個幹部坐在東校區的宣傳點,有氣無力地吆喝著。
“真像是賣白菜的……”礙於形象,這話她隻能在心裏嘀咕。
不過,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正午路上的人很少,隻怕沒來報名的,倒是一堆送醫的,再這樣下去,估計一個個都得曬虛脫了,還怎麼保持實力放在晚上啊。
打定主意,立即吩咐:“我們現在開始輪流值班,每個人一個小時,傍晚人多的時候再一起待在這兒。接下來這個小時我先來,然後是小齊、沈爾和大江,明白沒?就地解散!”
大江沒走,“站長。”
“嗯?”
“還是我先留下吧,這會太陽最毒了……”
許嘉文笑笑,“我經得起曬,沒事,你快回去養精蓄銳。”事實上,她已經有些暈乎暈乎了,隻是,她會暈,換了別人一樣要暈。
許嘉文一個人留下,看到有人經過就立刻迎上前去發送傳單,“你好,我們是學生記者站……”
過往的人真的不多,隻是這樣一直曬下去……估計真得中暑。
“還好隻有一個小時,我還熬得起。”她喃喃。
一陣車鈴隨風而來,“吱——”一聲,車子就在她麵前刹住。羅奕默不做聲地下車,把手裏的東西往桌上一放,“冰鎮綠豆湯,藿香正氣丸。”
她看著他,“我沒中暑。”
“那也快了。”他的表情很嚴肅。
“綠豆湯我喝,這個什麼什麼藥丸就不要了,我最討厭吃藥了。”
“你覺得有你拒絕的餘地?”
她縮肩,乖乖地喝綠豆湯。
“還有多久?”
“呃?”
“你們不是輪流值班嗎?你還要值多久?”
她看了下時間,回答:“半個小時。”
“這半小時我替你,你回去。”
“不行。”
“怎麼不行?”
“我是站長,要以身作則。”
他眯眼,“你的意思是,我這個副站長就不可以?”
“我不是那個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他的綠豆湯,總覺得在他麵前說話很沒底氣。
“那就回去。”他口氣緩了緩。
她走了幾步,可憐兮兮地轉過頭,“我走不動,讓我坐著休息下好不好?”
羅奕堅定地搖頭。
她苦著臉,“我是真的走不動……”隻覺得天旋地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更別說是走路了,“我……”一陣惡心感湧上來,來不及反應,已經“嘔”的吐了出來。剛剛喝下的綠豆湯,以及午飯吃下的還沒來得及消化的食物,全都吐了出來。
終於連站立都變成困難的事,她緩緩往地麵坐去——身子卻被人接住了,不用回頭也知道,一定是羅奕。
“不是說不會中暑嗎?那現在是怎麼回事?”他把她扶到自行車後座,再跨上車,腳一蹬向前駛去。
換屆之後,經常能在醫務室看到陳靜靜的身影。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刮痧?”一臉虛弱的許嘉文聽到這兩個腿更軟了,“聽說很疼啊……”
“可是暑氣不散,就很難好啊。”陳靜靜說,“還會一直上吐下瀉頭昏眼花坐立不安。”
聽著就覺得生不如死,於是做出一副英勇就義狀,“刮——就刮吧。”
許嘉文趴在躺板上,陳靜靜和校醫兩人一人一邊,對著她的肩頸部就是一陣狠揪,疼得許嘉文嗷嗷直叫,“疼疼疼——輕點……啊!輕、輕點啊!”
“不這樣不行啊,不過你可以使勁叫,沒關係。”說著,兩人下手更重了,許嘉文幾乎要懷疑他們是不是在整人了。
“啊啊啊!好痛好痛,不來了不來了啦……好痛,痛痛痛……”最後連痛都叫不出來了,隻一徑地掉眼淚。
坐在一邊的羅奕從她開始叫痛時就一直鎖著眉頭,這時終於忍不住起身走了過來,先是握住她的手,然後輕輕抱住她的腦袋,“乖,忍一忍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難道又是錯覺?疼痛中的許嘉文迷迷糊糊地想著,疼出了幻覺嗎?為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心疼?來不及細想,又是一陣更深的痛楚襲來,她不自覺捏緊了他的手,額上冒出冷汗,全被他的衣服吸走。如果那些痛楚也能被吸走就好了……
“總算大功告成。”陳靜靜微笑,還作勢抹了抹汗。
許嘉文眼角還掛著淚滴,“我就差痛休克過去了。”不過能讓羅奕這麼抱著,也算值回票價了,可以考慮再中一次暑……並可以考慮叫得再慘一點。
“好了,現在你們兩個男的可以出去了,我和嘉文還有話要說。”
就這樣,許嘉文被迫離開了羅奕溫暖的懷抱。依依不舍,依依不舍啊……
許嘉文還趴在躺板上裝死,陳靜靜拉了張椅子坐在她麵前,問:“怎麼樣,有新發現沒?”
許嘉文點點頭,並把那些“發現”大概說了一遍,“那學姐你的舊發現呢?”
“首先,當初他之所以參加記者站,不是因為我,而是你。”
“我?”她開始覺得陳靜靜在和她開玩笑了,並且是不小的玩笑。
“我隻不過把和羅奕見麵的消息扭曲了下透露給徐小小,我知道她記恨我,一定會想方設法抓我的把柄,你追徐小小的時候,我又順便在他麵前畫蛇添足地說了一番你想要參加記者站的決心和渴望,最妙的是,你居然還掉到湖裏去了——完全就是錦上添花。”
許嘉文聽得一愣一愣的,難道羅奕不是為了更接近學姐才最終決定參加記者站的嗎?
“我隻是沒想到,你會那麼在乎羅奕喜歡過我的事,那天你為了這個衝他大叫的時候,我就站在旁邊,隻不過你們誰都沒發現。羅奕最終會答應競選幹部,也是因為你。因為我跟他說,如果他不陪在你身邊,憑你一個人,一定很快會被人鬥下去。站長的人選,一開始確實是他沒錯,可是他說,也許他更加能勝任副社長這個職務,但前提是——你當社長。”
“學姐,今天是愚人節?”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我根本沒有理由相信吧?”一直以來都知道他喜歡的人在乎的人想要靠近的人是學姐,連他自己都承認了的。可是忽然卻有人跳出來說,你錯了,他做的很多事都是為了你,她能相信嗎?
“如果我說的那些你都不相信,那剛才呢,我承認我有故意下手重一點,當時他臉上的心疼,言語裏的焦急,以及動作的溫柔,你難道都沒感覺到嗎?如果沒有,那我隻能說羅奕很可憐,竟然看上了這麼遲鈍的人。”
“學姐,不要把事情說得跟真的一樣。”她會信的,她真的會相信的……
陳靜靜翻白眼,“我說的本來就是真的。”
“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學姐告訴我這些。”
經過一個星期奮戰,招新總算結束。
令人驚喜的是,這次報名的人居然破千,達到了一千一百人次之多。
“看來我們記者站是越來越壯大了啊……都是大家的功勞!”慶功宴上,許嘉文這麼說。
三杯下肚後,羅奕就不再讓她喝了,所有她要喝的酒精液體,全都落入了他的肚腹。
小齊忽然借著酒興起哄起來,“每次副站長都幫站長擋酒,好像有點名不正言不順啊,還是你們其實有什麼關係?”
羅奕眯眼看著小齊,“那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呢?”
“嘿嘿嘿。”小齊幹笑著後退數步,“當然是……站長和副站長的關係啦!”
“說起來,站長和副站長已經認識三年了吧?三年,不短的時間呢。”沈爾在一邊附和。
羅奕笑了笑,“不是三年,是十四年。我們小學就認識了。”
許嘉文插嘴:“不要講得我們交情好像很深似的,真正認識的時間也隻有三年而已。”
大江張嘴,“這樣還不算交情深?站長你要求好像太高了點啊。”
“你們以為我們是什麼關係?我們隻是……隻是照顧和被照顧的關係而已。”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己這麼說的時候,酸意很重。是因為聽了學姐的話,所以想試探他的反應嗎?
小齊奸笑,“照顧和被照顧的關係……這個含義可是很深的啊。”
“父母和子女是照顧和被照顧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