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學的時候,張亞麗跟雲舒來她們家玩過幾次,跟雲校長的關係比齊曉要親近一些。
“校長,那次我們在學校準備罷課寫紙條的事誰跟您說的?”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惦記著這事啊?”
“我就想知道。”
“這真不能說。”
“校長?”
“我帶孫子溜達去了!”
雲校長想腳底抹油。
“爸,那些信呢?”
雲舒終於想起回家的正事了。
“信啊,在書房裏,我去給你們拿。”
雲校長笑眯眯地上樓。
張亞麗和齊曉還在使勁弄那錄音機,雲舒一副隔岸觀火的樣子看著她們,這一招她都用幾百次了,最終還是不知道後麵說了些什麼,所以她已經放棄從錄音機上知道更多的念頭了。
“我想,以丹是陳染的媽媽複仇計劃中的犧牲品。”
張亞麗又開始賣弄她層出不窮的想象力。
“可憐的以丹。”
這一次,齊曉沒有反駁。
事實大於雄辯。
雲校長抱著一箱子信,笑眯眯地下樓。
腳一踩空,整個人都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爸!”
隨著雲舒的一聲尖叫,張亞麗和齊曉也都嚇傻了。雲校長趴在地上,身上被那一片片紫色給遮蓋著。
那些信竟然能把雲校長的整個身體都蓋住。
張亞麗捂著嘴,一切竟然跟她夢裏的場景一模一樣,隻是雲校長這一趴下去就再也沒有站起來過,連告別的話都沒來得及說。
雲家哭聲一片,很多以前雲校長的學生,也有很多他當校長時資助過的學生都來為他送行。
霍傑沒有任何架子,一直幫著雲卷一起忙前忙後,張亞麗和齊曉還有以前班上的一些女生就跟雲舒一起在靈堂謝客。
噶東到的時候,朱以丹和陳染已經在靈堂裏擺好了花圈。
花圈上寫著“學生陳染”、“學生朱以丹”,他們倆緊緊地靠在一起,噶東覺得心裏很不舒服。
“噶東,你怕不怕雲校長的靈魂一直在看著你?”
張亞麗一眼就看見噶東。
“我從小就在他們家長大的,怕什麼?”
噶東莫名其妙地看著張亞麗。
“你不怕他看得你心虛啊?”
張亞麗又問。
噶東不想再搭理她。
“雲舒,你要節哀啊!”
噶東上前去跟雲舒打招呼。
雲舒拿眼睛瞟了一眼噶東,沒說話,淚卻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想起爸爸,想起他最後說的那些話。
“噶東,我不想見到你!”
“幹嘛,”噶東也跪在雲舒旁邊,“還為上次的事生我的氣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這個狗脾氣!”
“你走開啦!”
雲舒推開噶東。
“雲舒,你……”
“噶東,你難道就不怕我爸爸在天上看著你嗎?”
雲舒幾乎是歇斯底裏地怒吼。
“我為什麼要怕?”
莫名其妙,這些人都莫名其妙。
要不是雲卷和朱以丹把噶東拉開,他還真想找雲舒和張亞麗問個明白。
“以丹,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南坪?”
從靈堂出來,噶東還在氣鼓鼓的。
“跟你一起回去吧!”
朱以丹拉著噶東,眼睛卻望著陳染,陳染也剛好正在看她。
心有種被刺痛的感覺,因為陳染一直沒有跟她提信的事,哪怕隻言片語都不曾提起。
“好,那我們後天走,我去訂機票。”
“好!”
噶東跟雲卷一直都保持著不冷不熱的聯係,出這麼大的事,噶東其實心裏挺難受的,要不是被雲舒這麼一鬧,他一定會陪他們兄妹倆到最後的,可現在看來是沒這個必要的,留下來反而製造更多的麻煩。
所以噶東在雲校長的靈前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以丹,你準備後天走嗎?”
張亞麗依舊嗲聲嗲氣地問。
“嗯!”
朱以丹點頭,臉上的憂傷是人都看得出來。
“後天是陳染的生日,你不會忘了吧?”
張亞麗低聲抱怨。
陳染的生日?
朱以丹竟然真的忘了,也許是最近事太多,她居然真的忘了陳染的生日。
“陳染生日,你準備送他什麼禮物?”
“我……”
“你別說沒有哦,就算現在分手了,好歹也交往了這麼幾年,怎麼也有些美好的回憶吧!”
“那,我買一份禮物,後天你代我送給他。”
“我可不做這種缺德事,人到禮物到,人不到禮物也不用去了,免得讓別人睹物思人,我可看不下去。”
張亞麗跳出去幾步,擺明了是朱以丹不去她就不會罷休。
最終還是拗不過張亞麗的死纏爛打。
一個人走在街上。
街還是曾經的街,人卻不再是曾經的人。
經過了那麼多風霜洗滌過的人生,早已蛻變了。
沒有偶遇,沒有邂逅。
可以平平淡淡地看風景,朱以丹想要的人生就是這樣簡單的,隻是走過的路不可能再回頭了。
“喂,噶東,我跟你說一件事,你不要生氣好嗎?”
朱以丹小心翼翼地說。
噶東脾氣不好,並且他超級不喜歡被人爽約。不管什麼事你不答應他都行,就是不能答應了又反悔。
“什麼?”
噶東悶聲一句話丟過來。
本來見到朱以丹和陳染站在一起心裏就憋火,雲舒和張亞麗又沒頭沒腦的一番話說得他更是鬱悶得快死掉了,所以從雲校長的葬禮一出來,他就叫了幾個以前的朋友陪他到酒吧喝酒去了,這會兒喝得正酣。
“我,你,”朱以丹還沒想好怎麼說,“後天我不回去了,你先回去吧,我過幾天再回去好嗎?”
“隨便你!”
噶東直接就撂了電話,轉過身又喝酒去了,隻是喝著喝著眼淚就掉下來,他對著一幫兄弟嚎啕大哭了一場,從來就沒這樣哭得痛快過。
“你還不如說,後天陳染生日,你想留下來陪他!”
噶東自言自語。
一桌子已經趴滿了人,全是被噶東一個一個給灌倒下去的。
他總是那麼霸道、蠻橫。
唯有對朱以丹一個人溫柔,偏偏這份溫柔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