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了解自己的男人,這些血騎,根本不會是他的對手,當務之急,是要先帶著嬰兒進入草原,隻有抵達了西暮王庭的勢力範圍,永國的追殺才可能會告一段落。
女人揚了揚素手,緊接著輕輕地吟唱了幾句繁複而優美的短語,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立刻呈螺旋狀朝她身邊聚攏,附近百米內原本略顯狂暴的風沙逐漸平靜了許多,而她的腳底,卻沒來由地卷起了一層風浪,隻是渾濁的沙土隻是平平地墊在底部,絲毫沾不到她足尖的分毫。
優長的美腿,隻是輕輕移出一步,便恍若普通人疾跑十數步的距離,竟似就要這般飄然而去。
這樣的速度,隻需要數十個移步,就能跨越遠處那一片殷紅。
“駕——!”
數十聲暴喝同時響起,如同炸雷一般。血騎士們不約而同地朝女人狂衝而去。
動作整齊劃一,氣勢一往無前,迅速張開的陣型宛如一張天網,欲圖網住那隻優美的天鵝。
隻可惜,在他們前麵,突然刮起了一道長約十丈的沙幕,就像鋼板一般,擋住了所有血騎的去路,也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噗——
而後,隨著一聲悶哼響起,某位血騎的胸口爆裂開來,一隻突兀的鐵拳穿過了他的胸膛,指掌之間,赫然扣摸著一顆心髒,氣勁流轉之下,這顆仍然還在跳動的心髒瞬間在掌間化成了血霧。
死亡的血騎倒下來的時候,眼神之中仍然充滿了不可置信。
男人抖了抖手臂上的熱血,冷漠地站在血騎們的正前方,精壯的身影在似血的殘陽下拉得許長。
就這麼簡單地一站,就像一座高山,竟給人一種無法逾越的感覺。
永國的血騎們很塊展現了他們訓練有素的一麵,陣勢迅速轉變成半圓形,槍尖閃耀著冰冷的光芒,直指中間那如魔鬼一般的男人
他們的瞳孔在拚命收縮著,九階上品的恐怖實力震懾著他們原本如鋼絲一般的神經。
此時,風沙暴起,女人已經遠去。
……
梁爽終於緩過了勁來,他逐漸接受了這個很荒誕的事實,至少,一個二十歲的靈魂附在一個初生的嬰兒體內,也並不是什麼壞事。
重要的是,自己重生了,上天給了自己再活一次的機會。
還有什麼能比完整的新生命更令人驚喜呢?
梁爽眯著眼,內心撲通撲通地狂跳著,他在女人的背上,恰好能夠看得清楚後方的景象。
遠處,如巨雷碾過,黃沙漫天,十數聲“殺”絞集在一起,隱隱傳了過來,爆發著驚人的力量。
那暴起的風塵,直接卷起了整幢土牆,破壞力隻怕比起手雷也不遑多讓。
這是梁爽的評估。
做出這個評估的時候,他甚至覺得有點腦衝血。
這一天真是發生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風沙漸遠……
女人的背很穩,沒有絲毫的顛簸,始終維持著奇異而平穩的節奏,朝著西方執著地飄逝著。
此時已進入了橫漠深處,四麵的景色已沒有了任何區別,夕陽疲倦地掛在遠方的地平線上,隻露出一絲淡淡的光亮,映得四麵沙丘一片暗黃。
梁爽有些麻木地望著這永恒不變的黃色,癟了癟嘴,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哈欠,一股遏止不住的睡意油然而生,繼而就這般沉沉地睡去。
畢竟此刻他所擁有的肉體隻不過是一個未滿月的嬰兒,哪裏經得起這麼頻繁的情緒變化,此刻一旦鬆弛下來,自然是疲勞至極。
於是,他睡得相當的自然和輕鬆,以至於都沒有注意到女人後頸上那密密麻麻晶瑩的汗珠。
他也不知道,女人如此耗費心神施展術法在沙漠中行進,隻不過是為了不留下任何的痕跡,盡量拖延永國接下來對他們的追殺腳步。
天逐漸暗了下來,滾燙的黃沙也漸趨冰冷,隻是狂風依舊。
入夜,星辰棋布,月光下,伊人遠行。
路,已看不見歸途,而前方,誰又知會通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