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妃的臉上有了一時恣情後的羞赧,也漸是止住了眼淚。
“其實我是幸運了許多,畢竟我仍是有幸懷上他的骨血。”
許久,豔妃才抬起了頭,語氣有禁不住的擔憂:“最近,我閑時聽宮裏傳聞,似乎很多人都對妹妹冊妃一事反對呢。”
任絳汐微笑了下,她對宮廷並無意久留,當初故意惹怒天公主為的也是這個局麵,而今宮中已進入了大批新貴,代表著龍天運寵幸她的日子會因著縮短,也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就聽豔妃有絲嗔怪的聲音道:“妹妹又來了,這副莫測高深的樣子,像姐姐是白擔心了般。”
她緩緩道,語氣裏隱含深意:“許多事強求不得,聚散隻能隨緣,但無論如何,活下去總有千般活法,我要姐姐記住,隻有這麼多。”
豔妃呆了呆,來不及思索她話裏的意思。眼前的情景一下轟炸了她的神經,是龍天運,此時他正坐於玫瑰圃中上座,左右各擁著一個美人。
豔妃反手捂住嘴巴,波動的情緒接著變為黯然,緩緩掃了下頭,轉身正想離去。
“豔妃娘娘、任貴人,請留步。”背後突一聲音傳來,她們詫異地回身,是總管劉公公。
“皇上有請。”
豔妃一震,不知如何是好,任絳汐道:“還是免了吧。況且我倆不想打擾皇上興致。”
豔妃輕輕抓了抓任絳汐的衣袖,眼神滿是擔憂,在她心裏仍是以君王為天。
任絳汐無奈地歎息,隨著劉公公一同走了。
看到她,龍天運的眼光泛出真心的顏色,在她倆見禮之後,無視於身邊美人的滿臉不甘心,他遣下了她們,示意她倆坐了過去。豔妃暈生雙頰地遵從,任絳汐微皺了皺眉,還是坐了上去。
“愛妃今個兒感覺可好?”龍天運問道,心神卻微分至身邊任絳汐,想知道她的情緒變化。
“謝皇上關懷,臣妾沒事。”
龍天運點點頭,轉向任絳汐,她沒瞧他,低垂的眼光似正出神,又似表現冷淡,他用手托起她的下頜,精準的眼銜上了她。
“看著朕,跟朕在一起的時候,不準想著別的事情。”
任絳汐搖搖頭,也趁機逃出了他的掌握,回以冷持有禮,“皇上說笑,賤妾一介無名之氏,沒名沒分的連個宮女也算不上,豈敢造次?”
龍天運一怔,她的疏遠隻是在跟他討一個名分嗎?他疑惑地盯視著她,這兩天他也確實冷落了她,但天知道他周旋這眾多女子中,想的全是她的音容笑貌,心中燃旺的隻是想立刻奔至她的身邊,卻沒想到她會以這樣一副臉孔對待他。
“你想幹什麼?”他皺皺眉,天生的氣勢表露無痕,豔妃也端凝了身子,任絳汐隻是搖了搖頭——
“賤妾不敢妄念什麼。”
龍天運臉一黑,她句句的自貶令他心中微有刺痛,他哼道:“你別激惱朕。”
“賤妾不敢。”
“啪”的一聲,龍天運的拳掌在桌上敲擊出好大一陣聲響,豔妃同一幹秀女嚇得跪了下去,豔妃顫聲說:“皇上息惱、任貴人她隻是累了吧,絕沒有忤逆皇上之心,何必為她的無心之失而壞了興致?而臣妾也累了,不如請皇上恩準任貴人偕同……”
“劉向。”龍天運不待豔妃說完便截斷了她的話,劉公公恭候了過來,“吩咐人扶豔愛妃下去。”
龍天運雙眉一軒,指著那群新進秀女,“你們也下去。”
許久才聽龍天運冷冷的聲音:“你夠特別了吧?你的目標已經達到了。”
任絳汐仍垂著頭,忽然間有泄了氣的感覺。這隻是她計劃的一個開始,卻讓她感覺自己其實是在發泄。
“皇上,”她緩緩說,“我確實是矯情了。”
“朕終究是一個帝王,你不能要求得太多。”
任絳汐無言,他便從她背後將她擁入懷,剛硬的心軟了下來——他終是無法用嚴厲的臉孔對著她。
此時天際間殘霞沉肅,如血紅的顏色映得一切仿將淪毀。龍天運看不到她埋低的臉,因而她忽然閃過的一抹決絕神色,他並沒看到。
“皇上,我並不想過皇宮的生活。”
她迸發的疏離令他不由縮緊了雙臂。
深沉的恐懼掀翻起來,他一直克製自己不去想她相處中表現出的種種怪異,以為他對她的恩寵,對她的好足可套住她的腳步。他錯了嗎?她還是要回到以前閑雲野鶴的生活?他瞬間臉色鐵青了起來。
“你已經是朕的女人,在朕決定要你那一刻,除非朕厭了你,否則,你的這一生就不能再作它想了!”他扳過她的身子,強迫她麵對他。
她凝眸瞧他,咽下她的歎息。也許他真的有點在乎她,但他仍是一位君王,他的情意便像一道火,等完全炙傷了人,沒了可支持燃下的東西,也便自行地熄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