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 一首叫輕風的歌(1 / 3)

不知過了多久,輕微卻持續的響聲驚動了昏沉的睡夢。

哢噠,噠噠噠……

哢噠,噠噠噠……

打瓦斯爐的聲響,而且是點不著火的那種。

誰在廚房?寶兒嗎?

他皺著眉頭,起身朝廚房走去。

寶兒半蹲著盯著那瓦斯爐,搔搔後腦勺,再一次扭轉開關。

哢噠!

失敗,失敗,電視上不常這麼演的嗎,把這個開關一打,火就升起來,難道電視是騙人的?!

再試一次……

果真是騙人的!

上官橈挑眉,隨後無聲笑開。

環視一下被她弄得麵目全非的廚房,他歎了口氣。

“寶兒,你在做什麼?”

“啊,你醒啦?”她站起來,看著他雖然還是虛弱卻沒有之前那麼蒼白的臉,“那個,燒……退了吧?”

“不知道啊,你測測看。”

“測?”她伸出手,卻猶豫著要不要把手貼在在他額頭測一下溫度,“我測不出來。”她根本就不懂。

他微笑地拾起她的手貼在自己額頭,冰涼柔軟的手像沾了涼水放在額頭最細絨的毛巾。

“是不是不太燙了?”

寶兒重重地點頭,她是不懂,不過好像比剛進門她扶他那時的溫度要低些。她略顯尷尬地收回自己的手,呐呐道:

“你家瓦斯爐壞了,都打不著。”

“是嗎?”他笑看著那閥門,高高的身子往那踱過去,本來就不寬敞的廚房,被他這麼一擠,更顯擁擠。而在瓦斯爐前的寶兒,已經完全貼著灶台,卻無法阻止身後輕輕挨著的他溫熱的胸膛,心又突突跳得亂糟糟的,她動都不敢動一下。

完全沒有發現她的異常,他擰開閥門,退後一些笑道:

“現在再試試看。”

“哦。”

哢噠!

灰藍色的火焰立刻竄出來,發出呼呼的響聲。

“啊,點著了!”努力了一個晚上,終於點著了!寶兒突然眉開眼笑起來,轉頭對著他喜出望外地嚷嚷,“不公平,我努力了那麼久,你那麼輕易就把它弄好了!”

他一愣,無法從這樣的寶兒身上移開視線。

寶兒真正的笑容,竟孩子氣得讓人心疼。

每次看到寶兒,他都會莫名的心疼。

現在看到她單純的笑容,他並不覺得高興,反而更難過。

這個孩子一樣的寶兒,平時都躲在哪裏呢?

突然,好想抱抱她。

“寶兒,你要,做什麼呢?”

“煮粥。”她笨拙地將鍋放在瓦斯爐上,“管家說發燒生病,要吃清淡的東西,我生病的時候,他就常常煮白粥給我吃,白粥煮得軟軟的,糯糯的,就特別好吃了。”

煮粥?

她淘米的時候,想必也花了不少功夫吧,看著到處都是米粒的廚台,他感覺自己心裏更是暖和一片兒。

“你去休息吧,別在這裏礙手礙腳的,做好了,我再叫你。”

“……好。”這樣,也好吧,讓那個孩子一樣的寶兒,出來透透氣。

他寵溺地揉揉她的發絲,移身到客廳的沙發坐下,努力聽著廚房裏的動靜,以防萬一,好第一時間衝進去。

廚房裏不時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響,也不知道在做什麼,竟這麼勞師動眾。

不久。

“什麼?要先倒油,鍋熱了再下青菜?……辣椒?你白癡啊,病人不能吃辣椒我都懂……下鍋了啊!啊啊啊,油會濺起來……”好燙好燙,鍋裏劈裏啪啦的響聲,怪嚇人的!

上官橈幾乎是飛奔進廚房。

寶兒正專注且較真地翻炒鍋裏的青菜。

他突然停止了幫助她的舉動。

寶兒,總會在自己親身體會以後,有所成長。

寶兒不是不懂事,而是缺少了引導,如果有人拉她一把,那麼寶兒,一定會是善解人意且懂事的孩子。

桌上擺著一盤模樣不怎麼好看的青菜,一疊開胃的鹹菜幹,還有一碗稍微過於濃稠的稀飯。

寶兒將筷子遞給他,得意間掩藏不住成就滿足感。

“看看,隻要是我金寶兒願意做的事情,沒有不成功的。快吃吃看!”

粥和菜都不能算是好吃。但是菜的鹹淡卻很合適,還有那碗粥,凝結了太多太多的努力在裏頭。

“寶兒,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粥。還有這青菜,真不敢相信,你是第一次下廚。”

“哼,那當然!”

“如果有寶兒給我下廚,真希望感冒再久一點!”他笑裏帶著些狡黠。寶兒急得跳起來:

“你敢再生病一次試試?!”害她那麼愧疚……“明天你必須給我完全好起來!”

他輕笑:“這我又控製不了。”

“管你啊,你明天一定要好起來!”她不想這麼擔心,這麼愧疚著,“還有,不許把我關在門外!”

關在門外?沒有吧,他隻是燒得有些迷糊,動作慢了一點而已。

“好。我明天就好起來,也不會把你關在門外。”他輕輕笑著,“不過,你不是讓管家轉告不用我去了嗎,你怎麼會來這裏?”

“呃……”寶兒的臉瞬間通紅,“我,我是來討……討債來的!還有,如果明天你的病就好起來的話,就……就讓你許個願好了!”

說完這個,寶兒更覺得渾身發燙,明明語氣不是那麼好的,可怎麼感覺自己流露了太多的關心?

更要命的是,上官橈一直溫文和煦的眼睛裏多出了些滾燙的東西,他深深望著她,不言語。

“不想活啦,這樣看著我!”

他……對寶兒的心,似乎已經有所不同了。

他低下頭,笑意不減,隻是臉悄悄紅了一些。

“那好,如果明天我病好了,我想讓寶兒做的是,每天忍耐一件事情,然後把這件事,記錄在本子上,像記日記一樣。”

……

忍耐?!是什麼東西!

開什麼玩笑,她金寶兒是會忍耐的人嗎?!

今天該出氣的出氣了,該折磨的折磨了,還真什麼都沒忍耐下來呢!

想想,再想想!總有一件可以忍耐的!

寶兒趴在軟軟的大床上,翻滾了好幾圈,冥思苦想,左思右想,朝思暮想……咳咳咳!總之她卯足勁兒地想,今天到睡覺前為止,她真沒有忍耐得住半件事情!

突然,她靈光一閃,跑到書桌前,樂滋滋地邊撥打電話,邊在本子上記下。

“上官橈,我找到今天忍耐的事情了!”

說罷,她直接掛了電話。

第二天,她上課之前,繞到大學部,把那本子丟給上官橈。

上官橈一看本子裏的一排文字,表情哭笑不得。

“寶兒,這個不能忍,對身體不好。”

“你管我!”

她抽回自己的本子,大搖大擺走出他的教室。他仍不放心地對她的背影說道。

“寶兒,那個,真的不行啊。”

……五月一號,晚上,我忍住了,不上衛生間。

尹堂橘湊過來,勒住上官橈的脖子,神神秘秘地問:

“橈,那小妖女似乎對你特別格外開恩啊!”

“是嗎?”尹堂橘是尹堂秀的哥哥,富貴穀裏尹家族的長子,脾氣似乎沒比金寶兒好到哪裏去。

“對啊,她還會親自過來找你,換做以往,她要是親自來找人,那麼那人絕對是要倒八輩子黴了!”不是被打,就是被耍,總之是被整得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上官橈看著他,微微一笑:“這點,你是在說你,還是在說寶兒?”

“我?我哪有那小妮子會折騰人?”尹堂橘撇撇嘴。

“那就奇怪了,我怎麼看到學校通告欄裏有人全篇幅寫的都是‘左七夕是我尹堂橘的女人,誰敢打她主意試試?’似乎上麵,還有一張KISS的相片,我沒看錯的話,那個男主角應該是你。”

“當然是我啦!難道還有誰?!”尹堂橘開始還有些羞赧,說這話的時候,可是義正詞嚴。誰讓那丫頭……拒絕他的吻,他隻好用強的。

“哦,那就沒錯了。”上官橈始終是淡定的微笑,“不過,我還聽說,叫左七夕的女孩子,已經有幾天沒來上課了……”

呃……說到痛楚,尹堂橘像被踩到尾巴般,立刻變臉。

“橈,你想跟我打架是吧?!”他想打這笑裏藏刀的人已經很久了!不過,上官橈的笑容,總是帶著淡淡的光華,那麼寧靜的,若要真的打,他還不忍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