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姐姐,都是靺鞨族的人。”她一邊幾乎是一字一頓,心情極為複雜的吐出了這句話,一邊看了看元傑,居然是不動聲色。“你不相信我的話嗎?”
“若嵐隻告訴了你這一句話不成?”元傑挑了一下眉梢,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怎麼沒有一點點的驚愕啊?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似的……“因為她這幾天一直住在秋河的醫館裏,明著是舍不得和我分開,暗中卻另有目的。昨天晚上,她就悄悄去我房間裏找我,告訴我十多年前我們靺鞨族幾乎被當今大王全部剿滅,那個時候,她帶著還不懂事的我出逃,並且再也不敢回去。哦,對了,我們曾經遇到過的那個老爺爺也是我們的族人,姐姐說她勸過老爺爺一起組織起原來的部族,隻是那個老爺爺說自己年紀太大,已經做不了什麼了……”
“你能不能揀重點說啊?”他輕輕打斷她。
“哦,現在靺鞨族好不容易又組織起來,若嵐姐打算拚盡全力來報當年的滅族之仇,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看她眉頭深鎖,無比糾結煩惱的樣子,元傑也不由得沉了臉色。她這樣難以抉擇,一定是若嵐對她講過什麼“滅族之仇,不報枉為人”、“如果不報仇,你就不配做靺鞨族的一員”之類的話。但是,她能來這裏把一切告訴他就已經是最深明大義的選擇了,至少這能讓他更為清楚整個陰謀的內幕,用最小的代價來保護這一城的百姓無性命之虞。她可是冒著被族人罵作叛徒的風險啊。元傑注視著她,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苡悅不大自在地猶豫著。其實,若嵐姐後邊還說了一些話,但是……要不要也一起告訴他?如果要,那麼又該怎麼說呢?
“謝謝你,你這次真的是救了青州百姓的性命。”
“先不要謝我,我……我還沒說完,若嵐姐認為你對我太好,有些那個……什麼,所以想叫我主動……接近你,最好能……能夠控製你。”這一番話下來,苡悅的臉又紅又燙,簡直可以比得上蒸熟的螃蟹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慌的厲害,仿佛周圍的空氣一下子被抽走了,竟然有種難以呼吸的感覺!
元傑明顯的一怔,顯得有點驚訝。想要說些什麼,卻抑製不住的咳了起來。
“怎麼了?是不是病了?你讓若嵐姐送過去那麼多衣服,自己為什麼不多穿些?”她一著急,下意識想要過去看看他的情況。
元傑抬手止住她的腳步,表示自己沒事。好一會兒,他漸漸平穩了氣息,才麵色微訕道:“我哪有生病,隻是有點累而已。再說,誰告訴你,我讓若嵐送去的冬衣?我明明親自派人送的。”
“嗯?”苡悅詫異了一瞬,隨即明白過來,“那一定是若嵐姐出去買東西的時候遇上了你派來的人吧?”
“是嗎?”他的口氣不置可否,低垂著眼瞼,唇角掛起一絲淡淡的笑,卻意外的有些冷凝。
短暫的沉默,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呼吸,隻是不太清晰……
沒有任何預兆地,元傑一把將苡悅拉到身邊。近在咫尺的四目相對。
苡悅愕然僵住,愣愣地直視著他。濃黑的眉毛,細密的眼睫,還有堪比墨色琉璃的眸子,清晰無比的呈在她的眼前。就連剛剛若有若無的呼吸聲,現在也交織在一起,仿佛是無意的撩撥,一下一下地將她的心燒至沸騰……
“外邊有人。”元傑唇瓣微動,在她耳旁幾乎輕不可聞的吐出一句跟眼前曖昧氣氛全然不符的話。像是滾燙的油中忽然溜進了一尾冰涼的魚。
“啊?”苡悅惶然醒悟過來,急忙想要抽身離開。
但是,奈何元傑不肯鬆手,苡悅隻得保持這種近乎趴在他懷裏的姿勢。“別亂動。”又是一聲低語。
苡悅不解的望著他——神色從容鎮定,敏銳無比,一點也不像上次的迷亂。好像變了一個人,這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