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想到“丈夫”這個詞。
“你的車壞了,如果你需要打電話,可以到鎮上去。”他告訴她,心想她也許要和家人聯絡,然後離開這裏。
她會離開的,他有點惆悵。
“不需要。我要在這兒住上一陣,如果你方便的話。”她有個模糊的決定。
他有點意外,“如果你想,當然可以。”他不會有什麼不方便,他喜歡看到她。
她醒過來時看見榻邊擺著幾套幹淨的女裝,他是從哪裏弄來的?她拿過衣服,微微一笑,他真是一個體貼細心的男人。
一個月後
汐韞慢慢地走近郢海。他正專注地畫著,蔚藍色的海呈現在他的畫布上。汐韞坐到了他身邊,微眯起眼看著遠處的藍,沒有盡頭。
她忽然很倦,低下身子向他靠了過去。靠在了他的肩頭。
他的肩膀很寬闊,也很厚實,讓她有一種想依靠的感覺。聞到他身上淡淡清爽的體味,那是海風的味道,和她想象中的一樣。
郢海心動,分享著這份陌生的親昵。他不相信什麼緣分天定,但這一刻和汐韞如此相依偎,讓他感覺到那份命中注定。
“這裏很安靜,”她有些慵懶地說,“你猜我是幹什麼的?”
“我猜不到。”郢海回答她,她對他一直就像謎一樣。
“我是一個商人。”她告訴他,然後抬起頭細看他的反應。
他倒是沒什麼吃驚的樣子,隻是慢慢地點了點頭,“你的那個世界一定很複雜。”
他是這樣想的,那個世界是他不願也未曾經曆的。這一刻,他體會到兩人之間的距離。他清澈的眸子染上了點灰。
她凝眸看他,不禁帶上一抹甜笑,她喜歡他的模樣。
“你不喜歡畫人?”
“嗯,相對於風景。我比較喜歡自然的東西。”
“為什麼?”她問。
“是因為它們不會離開吧,一直都會在你身邊。但是人就不一樣,”他停了停,臉上又泛起那特有的靦腆笑容,“不過,其實也不算什麼原因。也許是因為沒有遇到合適的人。我父親曾經也是這樣,但他說當哪天遇見了特別的人後,一切就會不一樣了。畫也會隨之改變。”他說這些的時候,眼神有點深遠。
汐韞一直望著他,腦中卻在思索著他的話,忽然感到冰冷。
她站起身,撥弄著及肩的長發,兩隻腳不安分地在沙灘上亂踏起來,畫下沒有規則的痕跡。
郢海從自己的思緒裏走出來,轉頭看著像孩子般嬉戲玩耍的汐韞,他笑了。汐韞抬頭正好看見他的笑容,四目相接,一瞬間,她竟失了神。
她奔跑在金黃的沙灘上。她喜歡這種無拘無束的感覺,令她想放聲大喊。但,腳下一滑,她重心不穩地摔了下去。有點疼痛,但那是活生生的,讓她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欣喜。
郢海已經跑到她身邊,伸手把她拉起來。她一直緊緊抓著他的手,他的手果然溫暖而厚實,和他的人一樣。
她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吻上了他的唇。
他很意外,因為他的反應很僵硬。但之後兩人之間那似乎與生俱來的熟稔默契便令他們難分難舍。
汐韞偎在他懷中依舊臉紅心跳,同時聽到他心跳的聲音,方才的那份銷魂繾綣是她從未體驗過的。
電閃雷鳴,驚醒了汐韞。她驚恐地衝進郢海的房間。郢海被吵醒,睜開眼就看到滿麵驚慌的汐韞。他一下將她摟入懷裏,“別怕,沒事的。”沒想到沒所過什麼的她竟然會害怕打雷,他泛起一抹寵溺的笑,將她摟得更緊些。在他溫暖的懷裏,她逐漸鎮定下來。
滂沱大雨傾瀉而下,已不再打雷。汐韞依舊抱著郢海,她對上他沉靜的眼,“喜歡我嗎?”她問。
他微微一怔,沒想到她忽然會這麼問。
見他沒有馬上作答,她又說:“我們結婚。”
他更加意外。
他輕輕推開她,在幽暗的室內靜靜地凝視她。
她是認真的,他知道。但是,太快了。
基本上他們是南轅北轍的兩種人,真的可以一起生活?他很懷疑這一點。雖然他是愛上了她,可是她呢?他看得到她眼中那抹奇異的亮色,她在高興,但這高興絕不是為了他。她是一個奇特的女子,而且她還不懂得怎樣去愛一個人,因為她的世界太自我。
“你呢?你愛我嗎?”他反問她。
她有點震懾於他明亮清澈的眸子,而且她根本不知道怎樣回答他。愛,這個字太陌生。
“我喜歡你。”她坦白自己的真實感受。她確實喜歡他,喜歡和他在一起。
“那好,我們結婚。”無視於理智給他的警告,告訴他千萬不可以。他隻是順應自己的心,回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