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毀容之災(2 / 3)

“啪啪啪——”響徹雲霄的爆竹聲拉回了莫離的思緒,回頭,秦玉寒父子,早就換上了大紅的喜服,在門口衝她笑。就像是三月裏的一場春雨,點下了無數的盛大繁華,莫離的不知道,她是笑著的,秦玉寒抖開嫁衣,仔細幫她穿上,細細的幫她扣上衣衫上的盤扣,牽她坐在了椅上,笨拙的梳起順溜的長發,盤成一個不怎麼好看的發髻,把鳳冠放在了她的頭上,“離兒——”秦玉寒俯下身,貼著她的耳朵說道,“倘使你不怕同我經風曆雨,我願同你蹉跎年華到天涯,我願意許你天長地久,你願意麼?”屏氣凝神的等待她的回答。

莫離不由分說,把鳳冠固定住,嬌嗔道:“哪裏有你這樣,已經幫人家盤好了發,才想起問願不願意嫁給你?”眼神中流光異彩,動作中百種風情,醜陋的容顏早就被喜悅衝刷的美麗無比,“爹爹,娘娘,一拜天地,天長地久,地久天長!”紅衣紅褲,頭上抓了兩個小髻也用紅絲線綁住的念慈,充當爹娘的司儀。秦玉寒聽見他的話,趕忙把一條描繪著鷓鴣的喜帕蓋在莫離的頭上,心中有種隱忍不住的喜氣要往上衝,從今天起,他就是妻子的人了呢!

“二拜高堂,喜氣洋洋,子孫綿長!”稚嫩的嗓子,喊出的話語卻是有模有樣,秦玉寒同莫離隻好衝著喜燭拜了一拜。

“夫妻對拜,娘拜爹,爹拜娘!”念慈紅光滿麵,好像過去的陰霾都隨風消逝,從今天開始,他秦念慈,有爹,秦玉寒,有娘,莫離。

“送入洞房——”等到秦玉寒同莫離進的屋中去,念慈趕忙再點炮仗,口中不忘念念有詞,炮仗響炮仗響,否極泰來家興旺,手中的香還沒有碰到紙撚子,紅皮的炮仗便被一隻黑鞋給踩住了。

“爹——”念慈的口中隻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節,身子就躺倒在了塵埃裏,秦玉寒聽見外麵動靜有異,匆忙出來,念慈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躺倒在了塵埃裏,嘴角還有一絲絲的鮮血,而他的周圍有三個身穿黑衣的大漢,用黑布蒙臉,看不見麵目,“念慈——”驚呼一聲,秦玉寒便撲上前把秦念慈牢牢的抱在了懷中,就要往外衝,卻被黑衣人硬生生的給截下。

“你們想幹什麼?”暴睜著雙眼,眼中全是細密的血絲,就像是寺院中暴怒的金剛,不怒自威,黑衣人們下意識的讓開路,在秦玉寒的身子往外衝的時候,卻又返回神,大力的擊向了秦玉寒的腹部,他腹部吃痛,卻是一股怒氣不散,身軀沒有絲毫的改變,出招的黑衣人有些疑惑,不是說這個人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麼?他可是大內數一數二的高手,就算是江湖人,碰上了他的拳頭,也沒有像眼前這人一樣,沒有絲毫的動容,身後的黑衣人一腳就把秦玉寒重重的放倒在了地上,而秦玉寒的動作簡直讓人大跌眼鏡,他立刻從地上起來,抱著秦念慈小小的身子,就像是捧著價值連城的古董,不能讓他有絲毫的損傷,後麵的黑衣人也愣在了那裏,難道情報有誤,眼前的這個人是個隱藏至深的武林高手,前招未止,後招又至,最後一個黑衣人扯出了腰際的單刀,橫的像秦玉寒的麵門一掃,本意隻是嚇唬嚇唬,但是秦玉寒不躲不閃,隻是看著懷中的秦念慈,腳步沒有一分一毫的停滯,刀鋒就這樣沒有懸念的觸到了秦玉寒的麵皮,觸到了麵皮裏麵的肉,從眉際到下巴,橫穿而過,鮮血爭先恐後的噴湧而出,秦玉寒絲毫不為所動,腳步依舊匆忙,三個黑衣人麵麵相覷,都被秦玉寒的氣勢震懾,而聽見外麵聲音的莫離察覺有異,也不顧了禮節,扯開了喜帕,出門便看見了這鮮血淋漓的一幕,“啊——”尖叫一聲,震醒了的卻是那三個黑衣人的神智,三人全部找出隨身的兵器,雪亮亮的樸刀在暗夜中閃爍著陰冷的光芒,莫離大力的捶了自己一拳,穩住了自己的神智,猛的躍進了三個大漢中間,動若脫兔的同三人周旋起來,邊打邊大力的喊:“玉寒,帶著念慈走!”秦玉寒的步履匆匆,拐出了小巷,念慈的手,從他的臂彎裏垂落,無力的隨著他急促的步伐搖動著。

“隻要你們三人離開京城,我們兄弟會放你們一條生路!”為首的大漢道。

莫離咬緊了自己的一綹頭發,墨樣的眼眸中是冬雪般冰涼,“諸位不聞,血債血償?”莫離的兵器是支判官筆,平日裏作畫寫字,這時節,卻是防身的兵器。矯若遊龍的身手,雖然看似稀鬆平常,卻是殺招遍布,三個大漢不敢掉以輕心,小心應對。

女子的體力相較男子,本就稍遜一籌,莫離本就是大家閨秀,平日少有親身實踐的機會,加之三個大漢武藝精湛,默契一流,用憤懣之氣支撐的氣力慢慢的流瀉,莫離便落了下風。

護住了前門,後麵又是門戶大開,遮住了後麵,前麵攻勢又急,左右招架,煞是狼狽,前麵的大漢往莫離的肋下攻去,莫離剛剛化解這招式,頸後生風,慌忙低頭避開這招,斜刺裏的大漢,惡狠狠一笑,兩把刀一前一後的招呼了過來,莫離避開了前麵的刀鋒,卻躲不了後麵的殺意,隻能徒勞的閉上眼拿筆去擋,卻發現,預想中的疼痛遲遲沒有到來,睜開眼,卻發現,那把刀鋒利的刀刃被秦玉寒的手狠狠的攫住,鮮紅的血,一滴滴的滑落在了塵土裏,秦玉寒就像是一尊戰神,殺氣騰騰的從天而降,渾身散發出來的恨意同殺氣,就像是無形的網,讓三個大漢透不過氣來,哐啷——那把刀,掉落在了土裏,三個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步步後退,江湖十年,風風雨雨,他們從來沒有看見這樣的人,明明知道實力懸殊,卻絲毫不畏懼,這種大義凜然,這種浩然正氣,讓他們三人從心中開始畏懼,開始畏縮,秦玉寒就像是一麵光滑無比的銅鏡,折射出來,他們卑微的靈魂,也映射了他們曾經快意恩仇的那些豪情。三個人悄無聲息的消失,秦玉寒保持著剛才的狀態,站在那裏,身子直的像是一尊雕塑,泛著冰冷的光,“玉寒,玉寒——”莫離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止住自己的戰栗,撕下自己的喜服,包裹住他手上血流洶湧的傷口,鮮血把紅色的喜服打濕的更加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