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自己有些積蓄,又問孫大爺借了一些,托他在馬商那裏買了一匹小馬駒,棗紅色的毛,光滑得如塗了油水一般。原本這個價位可以買一匹成年馬,但是大妹見價錢便宜的大馬過於瘦弱,看起來也沒精打采的,遂還是買了馬駒。
小馬牽到家裏的時候,可把小妹給高興壞了。溫秀才不大樂意,埋怨道:“何必花這個錢?小妹精力這麼旺盛,每天走幾步,哪會覺得累。”
大妹解釋道:“等長大一些,能拉車了,您和二妹進城也方便些。”
小妹迫不及待地把馬鞍搬到馬背上,被溫秀才攔住,斥責道:“火急火燎的,還沒學會騎呢,當心把你拋下來。”
大妹提議道:“前頭溫老伯的兒子會騎馬,不如送些東西,請他教教小妹吧。”
溫秀才還在為大妹亂花錢的事情不快,不耐煩道:“再說吧,再說吧!”趕小妹牽馬去喂草。
第三天上午,大妹正在繡坊做鄭家竹枝圖的活,花妹因有事回家一趟,回來告訴大妹,說她小妹的腿摔折了。
大妹放下繡花針就要回去,花妹安慰她道:“溫叔已經請村口的劉伯看過,接上了,沒事!”
劉伯是村裏的大夫,會接骨,也能采采山上的草藥送給大家煮湯下火,但醫術並不是很精,大妹放心不下,於是同孫大爺請了半天假。
回到家,還未進門,便聽見溫秀才喋喋不休地念叨小妹,說她性子野、太浪費錢、脾氣還這麼倔之類之類,小妹偶爾還要開口跟他頂撞,嗆得溫秀才沒完沒了地罵,二妹圖清靜,搬到屋簷下來做刺繡。
看見大妹回來,溫秀才奇怪道:“今天也放假?”
大妹說道:“爹,跟村裏叔伯借輛車吧,我們把小妹送城裏看看。”
溫秀才皺起眉想拒絕,小妹先叫囂了,氣鼓鼓道:“不去!免得又多花你們的錢,沒日沒夜地說。”
“嘿!”溫秀才回過頭瞪她,“還長脾氣了!你可不就是個花錢的嗎?書書念不好,活活幹不了……”
大妹拉了溫秀才胳膊出門,勸道:“劉伯的手藝你又不是不知道,萬一小妹以後真瘸了,該怎麼辦?”
“瘸就瘸了,是她的命,能怎麼辦!”溫秀才嘟嘟囔囔地說,但仍是出門找車。
大妹進屋,見小妹把頭埋進被窩裏,誰都不理。二妹擱了刺繡,從外頭進來,拿衣服要給她穿上,小妹扭著身子不依,二妹勸道:“爹說你幾句,也是為你好,還真放在心上?”
小妹扯起枕頭扔了出去,依舊抱著被子一吭不吭,三人就這麼僵持著。
沒一會兒,溫秀才借到牛車,連帶著趕牛的屠戶也借到了。溫秀才催小妹坐起來,見她無動無衷,生氣地趕大妹回孫家繡坊,要讓屠戶把牛車趕回去。大妹說道:“腳長在你身上,你自己想清楚。”
小妹仍賴在床上,隻是總算沒有折騰,二妹扶起她,溫秀才蹲下身,背著她放上牛車。二妹留下來看家,大妹和他們一起去省城,找了家比較大的醫館。
接骨大夫看了看小妹傷勢,說道:“不算太嚴重,但是之前接的不正,要重新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