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1 / 3)

藍飛在安麒的樓下徘徊了很久。安麒的媽媽打電話告訴藍飛,娜塔麗一聲不響地回美國了,問藍飛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藍飛啞口無言。她知道娜塔麗的走一定和自己有關係,可是這種事情又怎麼和安媽媽說呢?安媽媽說安麒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家了,要藍飛抽時間去看看,藍飛想不出拒絕的理由,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了。

為了避免尷尬,藍飛之前早就想好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說自己是為了還安麒的圍巾而來的,可是等到了安麒住的小公寓樓下,她又發怵了。到底應該用怎樣的姿態麵對安麒呢,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哎,我是怎麼了?”藍飛自言自語道。

藍飛又在樓下繞了幾個圈子,寒冷的北風刮得她的臉紅撲撲的,她隻感到自己的腳都快凍僵了。“算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藍飛咬咬牙,向安麒的家走去。

門鈴出人意料地響了很久,就在藍飛快要放棄的時候,門終於開了,安麒睡眼惺鬆的模樣出現在藍飛的麵前。“啊,是你!”安麒用力睜大眼睛,好不容易擠出了這句話,聲音沙啞極了,一陣酒氣伴隨著他的話語衝著藍飛迎麵而來。

藍飛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問道:“你怎麼喝這麼多酒了?”

“哼,怎麼了,我喝酒礙你什麼事了?”安麒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接著說道:“男人家喝酒,女人到一邊去!去、去、去……”他揮舞的大手幾乎要打到藍飛臉上了。

藍飛為之氣結,她怒氣衝衝地把手裏的東西往安麒沙發上一扔,準備要攙扶腳下不穩的安麒。“算了,算了,本小姐不和醉酒之徒一般見識!”她狠狠地說道。

“你走開!我用不著你來安好心!”安麒用力甩開藍飛伸過來的手臂。

“那好,我不管你了!”藍飛衝進安麒的小屋,把自己的東西都拿了,獨獨留下了那條圍巾。她轉身說道:“喂,我把圍巾還你了。我走啦!”

不過她到底沒能夠走成,站在門口的安麒腳底一軟,“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藍飛歎了口氣,又把東西都放了回去,並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走上前去攙扶起爛醉如泥的安麒。

藍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安麒攙到了沙發上。她直起身子,舒展了一下筋骨——安麒的體重對於她來說,委實太沉了。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安麒的小窩簡直亂得不成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幾天沒洗的衣服散亂地堆在臥室的牆腳;快餐盒東一個西一個扔得滿地都是;啤酒罐更是蔚為壯觀,茶幾上、地板上、沙發腳……甚至床上,都堆著三兩個空的酒罐。藍飛歎了口氣,說:“安麒,你這又是何苦呢?”她的視線又回到了安麒身上,這才發現,在寒冷的冬夜,安麒竟然穿得十分單薄,他隨隨便便地套著一件薄毛衣,整間房子卻窗戶大開,冷得像冰窟一樣。藍飛跺了跺腳,急急忙忙地趕去關上窗,又到安麒的臥室拿了一條厚棉被,蓋在了他的身上。

望著安麒憔悴不堪的麵容,藍飛歎了口氣,她不記得今天自己是第幾次歎氣了。“你先睡一會兒,我去煮點東西給你暖暖胃。”藍飛小聲說道,聲音裏流露出濃濃的體貼的意味。

正在這個時候,安麒突然從沙發上躍了起來,他站在藍飛麵前,粗魯地攬住了藍飛的腰肢和脖子,不由分說地把她往懷裏帶。藍飛錯愕得呆住了,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安麒摟在了懷裏。“你……你要幹什麼!”藍飛用尖利的嗓音驚恐萬狀地說道。

“噓,別這麼大聲,我的頭很疼。”安麒皺著眉頭說道。

“你宿醉未醒就別……”

藍飛一句話沒有說完,嘴巴就被安麒封住了。安麒霸道地吻住了藍飛,同時,雙手很不老實地在藍飛的背上上下地遊移,很快,他的手伸到了藍飛厚厚的套頭毛衣裏麵,冰冷的大手觸摸在藍飛溫暖的肌膚上,使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藍飛氣急敗壞地用力掙紮著,但是,安麒的力氣很大,大到她難以抵抗的地步。

“不要,求求你不要這樣!”藍飛在心裏狂喊,無奈嘴被安麒狠狠地吻住了,她說不出話來。她害怕極了,本能地用力咬住了安麒的嘴唇。她使盡全力地咬著,血汩汩地從安麒的唇邊淌下,不過,他仍然沒有停下來。

藍飛的眼淚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她用一種絕望的眼神死死地瞪著安麒,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安麒早就沒命了。然而,安麒好像鬼上身似的,對她的反應無動於衷,他的手竟然摸索著要解開藍飛腰間的皮帶。

藍飛嚇得腿都軟了,她的眼神再也淩厲不起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哀傷、可憐的神情,這種神情讓人的心都要碎了。

在藍飛哀怨的淚汪汪的丹鳳眼的注視下,安麒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他猛然放開了手中顫抖的軀體,慌亂地站在了一旁。“對不起,我……我……”他用發抖的嗓音說著。

藍飛用自己從來沒有用過的聲音大聲喊道:“安麒,我恨死你!我恨你!”她整整自己的衣衫,用力抹了抹嘴,嗚咽著向門口跑去。

安麒呆呆地望著自己的雙手,一動不動。良久,他像發了瘋似的向藍飛離去的方向跑去。

夜空中下著細碎的冬雨,令人凍徹心肺。藍飛冒雨趕回了自己的小屋。她哆嗦著打開了門,也不擦擦自己身上的雨水,就撲到了客廳角落裏的那一堆靠枕、座墊上,用一個大靠枕壓住了頭,嗚嗚地哭了。屈辱的眼淚不受拘束地從她的腮邊流了下來。在她二十六歲的人生裏,從來沒有人對她這樣過,她不知所措,無可適從。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口傳來了一陣敲門聲。藍飛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開門,她的模樣委實太狼狽了。正在這時候,門外的敲門聲止住了,一把男聲響了起來:“阿飛,對不起。剛才我喝醉了,請你原諒我好嗎?”這是安麒的聲音,盡管十分嘶啞,但是藍飛還是輕易認了出來。

“你滾!”藍飛把壓在頭上的靠枕扔在大門上,木製大門“撲”地響起了沉悶的聲音。她恨安麒對她的無禮,她心目中安麒聖人般的可靠形象被安麒自己一手摧毀了。

安麒沒有走,他仍然哀哀地站在門口,說著一聲又一聲的“對不起”。他沒有說別的話,隻是反複著這一個詞,好像這個詞可以幫他贖罪似的。沙啞的男聲不間斷地從門外傳來,弄得藍飛心慌意亂,她覺得自己仿佛要被安麒的聲音俘虜了。

“不行!這樣子不行!”藍飛在心裏呐喊。她“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大步走到門口,“砰”的一下打開了大門,對著安麒憔悴的臉孔一字一頓的大聲說道:“請你立刻從我的門口消失!算我求你!”說完,她不看安麒的反應,就又“砰”的一聲把門狠狠地關上了。

藍飛靠在門上,傾聽門那一麵的聲音。可是,門的另一麵一點聲音都沒有。即沒有說話聲,也沒有腳步聲。良久,安麒的聲音才響了起來:“如果你這麼不想我在這兒的話,我到樓下去等你,等你原諒我。”接著,零碎的腳步聲響了起來,安麒走了。

藍飛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有了片刻的放鬆。“謝天謝地,他到底是走了。”她在心底對自己說。驀地,藍飛轉念一想,突然回憶起剛才安麒說要在樓下等自己原諒他,那小子該不會說做就做吧?!藍飛快步走到陽台,向樓下張望著。今天的夜很黑,雨給夜增添了一層朦朧的外衣。不過,在藍飛模糊的視線中,還是出現了安麒的身影——他直挺挺地站在樓下,好像要懲罰自己似的,任憑雨水衝刷著自己的身體。他仰著頭,熾熱的視線正對著藍飛,就算在這樣的黑夜裏,藍飛依然可以感受到他赤裸裸的情感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