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頭疼,就聽到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她抬頭望去,怔了三秒,有些愕然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楊牧站在門口,也沒有進來的意思,直接忽略她的問題,神色平靜地說了句:“起來吃早飯,要遲到了。”
說完轉身回客廳去了。
子冉抓了抓頭發,忽然驚覺到一個問題,於是趕緊爬了起來,追在他後麵出了房間。
“你是怎麼進來的?”
楊牧在客廳的沙發上落了座,蹺起腿,姿態閑適地抬眼看她。
“昨天的事你都不記得了嗎?”
她當然沒有醉到那個程度,她記得在花園裏遇到他,後來一起上了樓,可是再後來……忘了。
她隻好老實回道:“記得不太全了……”
他用眼神示意餐桌上的早點:“還有差不多四十分鍾到八點,我遲到沒關係,但你被扣全勤的話我絕對不會徇私。”
子冉卻一臉防備地看了他一眼,覺得這樣友好的態度背後,必然藏著什麼古怪。
“老板,如果你不解釋自己是怎麼進來的,那私闖民宅說起來,也是一條罪名啊。”威脅的語氣。
楊牧笑了笑,那笑容卻是十分的難得一見,亦是讓人看了,心裏更加不安起來。
“你說你不記得昨晚的事,那我說什麼你就一定會信嗎?”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信?”
上班都要遲到了,子冉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發,偏還有心思在這裏跟他玩起了繞口令。
“比如我說鑰匙是你給我的,昨天晚上拉著我的袖子不鬆手以及你借了我幾百塊錢,這些你也信嗎?”
子冉嗤笑了一聲。哈,她信才有鬼了。
欺負她記憶模糊,就打算訛詐一票是吧?
“前麵兩個先不求證,我好端端的借你錢幹什麼?”這個問題對她來說可是很嚴重的,怎能聽他信口胡說就算數?
沙發裏的某人揚了下眉,“那得問你自己,我怎麼知道?”
子冉見他說得一本正經,一時心裏也犯起了嘀咕。昨天喝醉酒是個意外,她以前滴酒不沾,也不知道自己醉倒之後會是什麼樣子。
可是,可是,不會真跟他借錢了吧?
想一想,工資勉強度日,眼看到了月底,身為月光一族的她,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那我打借條了嗎?”
見他搖頭,她立刻鬆了一口氣。無憑無據,就算真借了,在沒錢還的前提下,至少暫時是可以抵賴一下的吧?
楊牧心思敏銳,看她忽然抬頭挺胸的樣子就知道,八成是要抵賴了。
“你打算賴賬?”他揚眉。
子冉咕噥一句:“你不是沒憑沒據嗎……”
回頭檢查一下錢包,看是不是真多出了幾百錢再說。
楊牧看著她一臉不甘心的樣子,嘴角一彎,毫不掩飾地笑了起來。
子冉見他笑得古怪,就越發懷疑了。瞧他那副得逞的表情就知道,分明就是在故意騙她等著看她著急的樣子。
可惡!
不過等一下!眼前的這個人,一臉施施然的算計表情,再不見平日裏那副穩重的模樣。到底他是吃錯了什麼藥,才會突然變得反常起來?還是她,昨晚喝得太醉,結果做了什麼丟臉的事?
有古怪啊,必然是有什麼古怪的。
“不管怎麼說,昨天晚上謝謝你扶我回來。”不然她很可能會在樓下的長椅上睡一夜。
楊牧的目光越過她,朝她身後的掛鍾看了一眼。
“居然還有工夫說閑話,隻剩下半個小時,不出意外,今天你是遲到定了。”
既然如此,索性有些事,不妨問問她。
子冉反應過來,懊惱地一拍腦門,火速閃進衛生間裏去開始洗漱。
楊牧起身走過去,站在門外問她:“昨天晚上你去哪裏了?”
子冉刷完牙才抽空回一句:“當然是忙著給自己洗刷冤情去了。”
他似乎也不意外,問:“那進展如何?”
子冉想了想,覺得有點沮喪。
“有點眉目,不過沒有證據,而且事情都過去了,除非當事人承認,否則估計我也沒辦法證明什麼。”
楊牧沒有再接話,轉身走回了客廳裏。
心裏卻已經有了一個決定。
感覺到身後沒了聲音,他回頭看過去,發現鏡子前的某人還在一臉忿悶神色地跑著神,就一本正經地道:“遲到也沒見你擔心,看來公司的紀律對你是沒有絲毫約束力了。”
子冉衝他翻了個白眼,得到他的一記冷瞥回應,當下縮著脖子老老實實洗臉去了。
畢竟,人家是執掌著她飯碗的領導,麵子上至少應該維持好禮貌恭敬的態度。對他翻白眼已經是她先大不敬了,讓人家回瞪一下也是應該的。
楊牧看著她憤憤不平卻又努力隱忍的樣子,嘴角無聲地彎了一下。
眼看著她洗漱完畢,衝鋒一樣地又跑回了房間裏,踢上門,五分鍾之後換好了衣服,一路綁著頭發走出來。
“趕緊走吧!”
他伸手攔住了她,“昨天醉成那樣,早上起來再不吃點東西,胃會受不了。”
子冉看了他一眼,看得出他眼中的關切之意,一肚子火急火燎的情緒似乎也在他的注視中變得平和下來。
她意識到自己一直盯著他看實在有些失態,尷尬地咳了一聲,轉到餐桌旁拿了裝早點的袋子說:“路上吃。”
楊牧隨後跟上,先一步走出來,看著她低頭鎖門,耳朵根卻分明有泛紅的跡象。
看她平時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樣子,原來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嗎?
他幾乎又是不由自主的,冒出了這樣孩子氣的念頭。心裏覺得一陣輕鬆,看著她笨拙鎖門欲蓋彌彰的樣子,淡淡地笑了起來。
午休的時候,楊牧的辦公室門拉開,他卻不是直接出門去,而是走到了譚菲的辦公室外,禮貌地敲了敲門。
譚菲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下樓去吃午飯,抬頭看到是他,臉上露出一抹喜色。
用輕鬆的口氣,半是玩笑地道:“老板,已經是吃中飯的時間了,不是還有工作要吩咐我吧?”
楊牧淡淡一笑,搖頭道:“不是,是我也正準備下去吃飯,問你要不要一起。”
譚菲愣了一下,喜上眉梢。從來連跟他說話都是愛答不理的態度,今天居然會主動邀請她一起吃飯,難道是表哥在背後幫她說了什麼好話起作用了?
她揚眉一笑,“好啊,那一起走吧。”
楊牧點點頭,轉身先行。
她趕緊鎖好了抽屜,隨後跟上。
兩個人並肩走出門去,引起了辦公區的一幫員工頻頻側目觀望。
姚文芳也站了起來,招呼子冉道:“走吧,去晚了就沒位子了。”
子冉卻坐著沒有動,目光從楊牧和譚菲那邊轉了回來,眼中有著一抹思量的神色。
早上來公司的路上,楊牧跟她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他說:事情既然解決不了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會看著辦。
子冉心裏犯嘀咕,他現在約譚菲一起,難道是知道了什麼嗎?
其實昨天晚上她選擇了一個很挫的方法——跟蹤譚菲。一路跟著她去了酒吧,一不小心自己卻喝多了,隻在離開的時候,看到來接譚菲的那個人有點像周正明。
她那時怕被發現所以離得有點遠,並沒有看清楚對方的正臉。又唯恐隻是自己主觀意識作祟,才會覺得那個人像周正明。
就像她對楊牧說的那樣,即便譚菲和周正明認識,如果他們自己不承認,那就不能證明什麼。
所以像這種沒根據的話,她也沒敢跟楊牧說。
可是看楊牧早上的態度,應該是相信她的吧。這讓她覺得安慰了一些,即使還背著被懷疑的黑鍋,隻要她問心無愧,就不必再有什麼思想負擔。
“子冉……”姚文芳叫她幾聲都沒反應,湊了過來。
子冉回神,笑了笑道:“我今天不想下去吃了,你能不能幫我帶份外帶回來?”
姚文芳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身體不舒服嗎,你的臉色看起來是不太好……”
“可能是有點感冒吧,沒事。”
姚文芳覺得她額頭有點燙,就轉身到抽屜裏摸了一包感冒衝劑給她,說:“那你先喝藥,休息一下,飯我幫你帶上來。”
子冉道了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像真的有一點感冒了。
唉,可見她實在沒有什麼跟蹤人的天賦,事情沒辦成,倒把自己給折騰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