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這怪小孩竟然暗戀起自己的親嫂子來了?蘇菱恩為這個可能性而感到暗暗吃驚。她連忙走到駱澄空身邊,低聲問:“你很熱嗎?幹嗎臉紅啊?”

駱澄空沒有回她的話,隻是雙手交握靜靜地站在門口,目光鎖住門廊前的那道倩影。他白皙的臉上,紅暈更明顯了。

這時,別墅的大門開了,沈沁柔邁著優雅步伐走進來。她身穿一襲玄黑連衣裙,梳得油光水滑的秀發在腦後挽成一個圓形的髻,以一根珍珠銀簪定住。正如駱澄空先前所言,她長得很美,明眸皓齒,身材窈窕,水嫩肌膚閃著蜜桃般的光澤;光潔修長的頸項上,戴著一串淡水珍珠項鏈。

她在玄關處站定了,衝蘇菱恩綻開絕美的微笑,“這位是……”

蘇菱恩連忙收起驚豔的呆滯表情,伸出手與沈沁柔交握:“我叫蘇菱恩,是這間別墅的買主薛凱文的……女朋友。”她想了想,這樣說道。

駱澄空聽她這樣介紹自己,不禁淡淡擰起眉。心中說不上什麼感覺,但絕對不舒服。

沈沁柔微訝地低呼一聲:“哦,原來是蘇小姐,我們終於見麵了。”

蘇菱恩詫異地望著這位美女,難道她認識自己?

沈沁柔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和你的……唔,男朋友——薛凱文先生曾經見過幾麵,我們有一個香水廣告的CASE正在合作中。”

蘇菱恩當即“啊”了一聲,原來如此。這樣的話,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駱澄空和她會同時擁有“奇跡園”的鑰匙了。搞了半天,原來是沈沁柔認識薛凱文嘛。

可是——等等!蘇菱恩突然皺起眉,覺得有一個地方想不通。即使沈沁柔認識薛凱文,她也沒有理由會擁有“奇跡園”的鑰匙呀!她充其量隻是薛凱文的一個客戶而已。為什麼凱文買了房子,她卻可以堂而皇之地讓自己的小叔子住進來?

這時,沈沁柔仿佛看出蘇菱恩的疑惑,當即優雅地揚了揚手,“黎小姐,我想我們最好進去談。”

蘇菱恩愣愣地點頭,心裏——突然有一點忐忑了起來。這個絕世美女沈沁柔和薛凱文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而在兩位女性談話的過程當中,駱澄空一直保持著沉默。

他們三人來到沙發上坐下。沈沁柔微笑著問駱澄空:“這兩天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

駱澄空淡淡地點了下頭,嘴角微揚,露出一絲笑容。蘇菱恩覺得奇怪:難道這小子先前沒撒謊,他真的是來養病的?可是,看他每天好吃好睡的樣子,也不像有病啊。

然而,沒容她奇怪太久,沈沁柔就把話題轉到了她身上:“蘇小姐,我想——我欠你一個道歉。讓澄空暫時借住薛先生的房子,實在是太失禮了。”

她口中說著“失禮”,態度卻彬彬有禮得過分,倒讓蘇菱恩不好意思了起來,連忙搖著手說:“沒……沒關係啦。”然而,心中仍然疑惑未解。

沈沁柔繼續道:“是這樣的——我和薛先生目前正在討論一個香水廣告的具體合作事宜,我們公司方麵希望可以由澄空來擔任這支廣告的平麵模特。”說著,纖手一揚指向駱澄空。

接下來的三秒鍾內,駱澄空的表情和蘇菱恩一樣吃驚。

“什麼?他是模特?”蘇菱恩低叫,瞪向身邊的蒼白美少年:他又矮又瘦的,哪一點像個模特?

駱澄空也將詫異的目光投向沈沁柔,“我以為我們有過協議,最近一年內我都不想再接任何工作了。”

“澄空,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可是,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要對自己的未來負責。”沈沁柔語聲溫柔地說著,一隻手越過茶幾,握住駱澄空蒼白細瘦的手腕,“靜海不在了,我也很傷心;可光是傷心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留給我們的公司發揚光大。這樣的話,他在天堂也會比較安心不是嗎?”

蘇菱恩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這一對叔嫂好像在談私事哦,她是否應該回避一下?這樣想著,她站起身——

“那個……我去書房看下書,等你們談完了再叫我好了。”她有些局促地搓著手道。

“謝謝你,蘇小姐。”沈沁柔向她投來讚許的目光。

然而駱澄空卻像求救似的抓住蘇菱恩的手,低叫:“喂,你要去哪裏?”

蘇菱恩好笑地聳聳肩膀,“去書房呀,你聽見了。”他脆弱無助的目光令她有一瞬間的心軟,這家夥好像不願和自己的嫂子單獨相處呢。她是不是應該留下來照顧他“幼小”的心靈?

然而,看到沈沁柔臉上那禮貌而疏離的笑容,蘇菱恩還是決定暫且離開。沈沁柔好像並不希望她偷聽他們倆的談話。在這樣一位高雅溫婉的淑女麵前,她可不想顯得太過不識相了。

於是,她抱歉地對駱澄空笑了一下,輕聲道:“待會兒見。”

駱澄空回視著她,抿了抿唇,終於沒有說話。對麵的黑衣女子衝他綻開甜美笑容。他幾不可聞地歎出一口氣,感覺心髒的位置開始隱隱抽痛。

蘇菱恩晃進書房,在一張鋪著毛皮墊子的大搖椅上坐下來。入住奇跡園這麼多天,這還是她第一次進書房呢。鼻間傳來鬆木的淡淡香味,她隨手從跟前的小幾上拿起一本時尚雜誌翻看,眼睛盯著銅版紙上色彩斑斕的圖片,心中卻像懸著什麼似的,總也安穩不下來。

她無法不想到那個美得令人屏息的沈沁柔。沈沁柔那樣漂亮、優雅,眼神如水,吐氣如蘭,任何男人見了怕是都會被她所吸引吧?那麼……薛凱文呢?那個曾經說過和美女談戀愛太累、隻喜歡她這樣平凡懂事的女孩的薛凱文呢?他見到沈沁柔,會心動嗎?

“唉……”蘇菱恩苦惱地歎了一聲,將雜誌蓋到臉上。她不是對自己和凱文的感情沒有信心,而是……她也說不清那種滋味是什麼,隻是心底——莫名地打了個突。

人家都說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現在她祈求上帝,可不可以讓她的直覺偶爾失靈一次?她腦中混亂地想著這些有的沒有的,漸漸地,眼瞼變得沉重起來。

……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人抽走蓋在她臉上的書。她驚醒過來,一抬眼,看見駱澄空正站在她麵前。

他低頭看她,額發略長,遮住了他眼睛裏的光芒。可是他的身影看上去非常落寞。

“阿沈走了。”他丟給她言簡意賅的一句話;然後,躬身在她椅子旁邊的織花地毯上坐了下來,將腦袋埋入雙膝中。

咦?他扮什麼鴕鳥?蘇菱恩伸手推推他,他埋頭不理。

她又試探地問:“沈沁柔走了,你很傷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