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男子又挨了一個耳光,臉上惱色更重,眼中閃過惡毒之色。
“你這丫頭好生厚臉皮,明明是你替你家小姐給我傳書信,說你家小姐看上我,要我做她的入幕之賓的。我看在你家小姐生得美貌,才願意冒著危險和你家小姐來往的,怎麼,現在事情暴露了,就不承認倒打一耙了是嗎?”
曼青見這男人不禁攀咬她家小姐,如今連她也被潑上一盆汙水,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臉上漲紅一片。
“曼青,你回來吧。你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麼可能說得過這等市井之人。”
石尋雪短短時間裏情緒波動極大,到了此事,卻莫名的平靜了下來。她神色淡漠地看著她的丫鬟為她爭執,卻被堵得說不出話來,隻是靜靜地叫人回來。
神色平靜,眼神淡漠。
竊竊私語的下人們不知怎麼地,看著石尋雪這般模樣,竟然都漸漸靜了下來,神色諾諾,低下頭不敢看那雙淡漠,無一物的冷漠眼睛。那雙漆黑的眼睛,如此幽涼,寒徹心扉。
那年輕男子看著這樣的石尋雪,眼中閃過一絲迷戀之色,隨後又湧出一股貪婪與狠意。
“方媽媽。”石尋雪忽然開口。
人群中一個身穿棗紅色襖子和褐色布裙的四十來歲的媽子站到前麵來,臉上恭恭敬敬,麵對如此鬧劇之後,態度上仍舊不見對石尋雪有半分輕忽懈怠。
“奴婢在。”
“去通傳祖母和父親此事。”
“是。”
方媽子福身告退,往石母的院子去了。
場中一片寂靜,那男子被壓著半跪在地上還不甘寂寞,嗤嗤笑道:“尋雪好狠的心,你之前不是還說,願此生此世能與我共度便滿足了嗎?怎麼現在卻一副不認識的樣子?若是早知你是這麼絕情的人,我就跟你把那魚水之歡享個酣暢淋漓。真是虧了,虧了啊。”他還咂咂嘴,一副垂涎可惜的樣子,眼神不停得掃視過她的麵龐,隆起的胸襟處,以及不盈一握的纖腰。
那像是蟾蜍的粘液一樣粘在石尋雪身上的視線,讓曼青、融雪等人惡心得都快要吐出來了。曼青氣得臉色發青,自知她說不過這種沒臉沒皮的東西,索性也不罵他了,直接一個耳光甩上去。
那男人被打了還不罷休,繼續說了幾句曖昧的言辭。
曼青又想再打他一巴掌,卻聽到石尋雪語氣淡淡地說:“何苦來哉,堵了嘴不就清淨了。”
曼青如獲聖言,立即去拿了抹布過來塞進了男子嘴裏,如此才得了片刻清淨。
事關重大,即便是侯府裏的主子也不敢稍有懈怠,片刻鍾的功夫,石母以及石良渙便急匆匆趕了過來,在他們身後跟著大伯娘,以及衛氏幾人。
石母一到,先看了一眼石尋雪,見她臉色蒼白,眼神立即凜然地掃視四周,目之所及,所有的下人都跪到了地上,不敢抬頭。
“三丫頭,怎麼回事?”石母這一問卻不是詢問發生了什麼,那方媽子早就稟告了她事情起因。而她如此之問,不過要給石尋雪一個蓋棺定論的機會罷了。
石尋雪自然知道石母舉動下的深意,眼瞼微垂,長長的睫毛像是蝴蝶的雙翅,脆弱,惹人憐惜。
她輕輕道:“祖奶奶……。”她沒有落淚,也沒有哭訴,卻比哭泣更讓人心碎。
石母一聽,心驟然一疼。顧不得保持威嚴,一把把那苦命的孫女兒摟到懷裏。
“我可憐的兒啊,自小沒了娘,這些混賬東西就要欺辱你到死才罷休啊!”石尋雪靠在石母懷中,這時才仿佛經受不住一般,眨了眨眼睛,一滴滴的淚就湧了出來。
石母這話一出,有幾個心中通透的悄悄用眼角餘光瞥了衛氏一眼。
衛氏臉色發黑,狠狠盯著石母的背影,眼神恨不得吃了她一樣。
老不死的東西!從她進門起就沒有給她個順心的!怎麼不幹脆死掉算了!
也許是多月來的屢屢不順,衛氏保養得體的臉衰敗了幾分,撲著粉描著眉黛唇脂的臉,此刻看起來竟有三分殘忍和猙獰。
衛婕珍落後眾人一步,在石景浩、衛誌安身後,露出一抹陰謀得逞的笑容,眼神充滿了惡毒期待的笑意。
石尋雪,太得意了,可是會摔得很慘、很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