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沒有再下了,天氣漸漸地回暖。
看著冬季裏落光葉子的樹木開始悄悄地冒出嫩綠的芽,地上的草也開始綠得發亮,我心情大好,暫時把煩惱擔憂拋之腦後,與米勳約了師琦他們到郊外玩了一天。
太久沒有好好地出門遊玩,我玩得最瘋狂,仿佛回到了幼時那種無憂無慮的時候。大聲地笑,開心地玩,和師琦不斷地捉弄其他人,最後帶著滿滿的喜悅戀戀不舍地回家。
“少夫人。”
我沐浴完回到房間裏,李敏用幹布幫我擦著濕發,一個小丫鬟拿著一封信,敲敲門進來了。
“下午有一個人拿著這封信來找你,說是曉夢讓他給你的。王妃留了下來,讓我轉給你。”
我心中一動,連忙接了過來,拆開信封,迫不及待地攤開信紙看了起來。
少夫人:
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曉夢已經不能伺候您了。
我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就拜托哥哥幫我寫了這封信,讓他轉交給你。
少夫人,您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也是一個好主子。能伺候您,是曉夢三生修來的福分。
可是,為了哥哥一家的性命,我不得不每天在你的茶水中下藥。
八歲那年,少爺把我從販子手中買下,帶回府中。我發誓拚盡我的性命也要回報少爺的恩情。可是,三年前,我卻找到了失散的家人,有了哥哥,嫂嫂,三個可愛的小侄子。我真的沒料到重遇他們,會給了那個人威脅我的理由。
少夫人,曉夢對不起您!
我偷偷地問過醫師,那個人給我的毒藥隻要和參片一起泡開,就不會害到性命。曉夢能為您做的隻有這些了。
還有,我無意中聽到那個人對另一個男子好像說過什麼平堯、許悠,因為是少婦人的家鄉,我就特別了留心。少夫人,您要小心啊,那個人很會用毒的,身上都是毒藥。
少夫人,您和少爺都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曉夢祝福您們白頭到老,恩愛綿長!
看完信,我不由得驚慌地站起來,顧不得披散著濕發,在屋子裏來回踱步。
“少夫人。”
李敏疑惑地看著我,又不知怎麼安慰我。
“怎麼了?”
米勳走進房裏,看到我這個樣子,擔憂地問。
“快!”
我似看到了救命稻草般撲過去抓著他的手臂,焦急地說:“快派人到平堯去,快!悠姨有危險!”
米勳看到我驚慌的樣子,沒有問什麼,向李敏使了個眼色。
李敏會意,點頭領命出去了。
“好了,現在就有人去了。”
米勳安撫著我,攬著我輕聲道:“別擔心,沒事的。別怕,一切有我。”
我在他的懷裏漸漸地鎮定下來,心卻怎麼也安定不下來。
老天保佑,希望悠姨安然無恙!
“嫣兒。”
悠姨帶著憐憫和不舍看著我,伸出染滿鮮血的手。
我急忙抓住她的手,看著她滿身的鮮血急得手足無措:“悠姨,您別說話。您會沒事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傻孩子。”
悠姨艱難地笑笑,氣若遊絲:“悠姨已經是病危之人,隻不過這天提前到了。不會有人沒有了誰就過不了的,你要堅強,好好活著,知道嗎?”
“不!”
我哭喊著,用衣袖去擦她嘴角邊的血,哭著哀求道:“悠姨,別丟下我!爹娘走了,嫣兒隻剩您一個親人,悠姨,嫣兒怕,您別丟下我!”
……
“悠姨!”
我大叫一聲,坐了起來。
“嫣兒,怎麼了?”
米勳也起身,扶著我的肩膀,擔憂地問道。
我茫然地轉過頭看他,這才知道剛才那些隻是夢境。
“米勳。”
我撲進他的懷中,淚濺濕他的衣衫。心中一直有著恐慌,又有了十三歲悠姨被一個人重傷幾乎喪命時的恐懼和張皇失措。
“我夢到悠姨,她一身的血,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那隻是夢。”
米勳輕掃著我的後背,柔聲安撫我。
“公子。”
敲門聲響起,李敏開了門,在外間恭敬地喊了一聲。
我的心沒來由地一慌,抓緊了米勳的衣衫。
米勳輕輕吻了一下我的額,攬著我對外麵問:“有什麼事?”
頓了一會,李敏才快速地回道:“平堯那邊有消息了,先前派去的人都倒在竹舍前,氣絕多日。竹舍裏的人,不知所蹤。”
“悠姨!”
我低呼一聲,心已涼了半截。
米勳用力抱緊我,一再地安慰我:“沒事的,別太擔心。”
“篤!”
忽然一聲響,外間的李敏已經快速地追了出去。
我和米勳急忙穿衣出去,隻見一把匕首插著一張紙釘在房門上。米勳攬著我的腰,和我一同上前看。紙張上的留言讓我們同時一驚,擔憂卻是頓時少了幾分。
“拿玉佩到冷凝宮換許悠!”
這天陽光出奇的好,橙黃的光暈照得大地一片明亮。失了夏日的灼熱毒辣,落在身上暖烘烘的,說不出的舒服。
花庭裏百花爭豔,樹木蔥鬱,彩色的世界似乎炫耀般顯示著春回大地的蓬勃活力。
此時,我和米勳、司徒憐兒、鄒覓、蕭萌、南宮堇、師琦,聚在米勳的書房裏,一同商量著怎麼營救悠姨。
“還沒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目前人質應該安然無恙。”
鄒覓首先開口,說完向我投來安撫的一眼。
“慢著。”
司徒憐兒突然開口,看著我問:“你說的那個許悠,可是萃錦莊的莊主黃皓的原配夫人?”
在場的人除了知情的米勳,都向我投來好奇的目光。
我點了點頭,疑惑著司徒憐兒為何突然這麼問。
“哎呀。”
司徒憐兒歡呼一聲,過來攬攬我,開心地說:“你不記得我了?”
我不解地看看她,又轉頭看向米勳,見他也一頭霧水,隻好轉回來仔細看著司徒憐兒。忽然,我想起來了,眼中一亮,歡喜地道:“憐兒姐姐!”
司徒憐兒點點頭,喜上眉梢:“我就說你看著麵熟嘛。”
十歲那時,因為要找認識的人教我武功,悠姨帶我到司徒家去了。住了一個多月,後來覺得司徒先生的劍法我學不來,就告辭了。那時就天天跟比我大八歲的司徒憐兒呆在一塊。
“要是這樣的話,”司徒憐兒突然麵露憂色,思索一會才說:“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我們都被她這句話鎮住,表情各異地看著她,安靜地等待她說下去。
想了想,司徒憐兒才一臉嚴肅地說:“據我所知,紫靈是現任萃錦莊莊主夫人紫萍的入室弟子。關於那位曾經因用毒出色而名噪一時的莊主夫人與悠姨的過往我是不太清楚,但知道這些年來她一直在打探悠姨的蹤跡。毒功比師傅更勝一籌的紫靈更是曾經揚言要為師傅報當年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