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我的車呢?”
“我怎麼知道?!你確定是停在這裏的?”
“當然。”也不想想,路癡能當神偷嗎?
“我記得有樹來著……”江小小左看右看,明顯懷疑許文冉的記憶力。
“在你後麵。”
“哦?哦!”這麼說,真的是這裏沒錯。
兩個孩子心性的人吵得快和得也快,許漢癉站在一旁一語不發。
逃離虎口,下一步自然就是打道回府。可是忙活大半夜的神偷先生發現他那輛沒有車牌的四輪吉普車居然不見了!
這這這……打獵的被鷂子啄了眼?
“會不會是……”看到許漢癉鬱卒的臉,江小小實在說不出“偷”這個字眼。
“不會的!”冷靜下來,許文冉堅定地搖頭。開玩笑,他的車鎖可是獨家設計的,除非是比他還高明……耶?比他高明?!許文冉敏銳地捕捉到許漢癉眼裏一閃而過的光芒,“你,你把我的車怎麼樣了?”那可是他的心血他的寶貝啊!
許漢癉施施然邁開長腿,“我忙著找這個小鬼頭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把你的車怎麼樣。”
除了他還能有誰?許文冉幾步追上去,“我的親小弟,你究竟把我的車弄到哪去了?”
“不知道。”
真無情!
江小小明智地跟上,驀然發現許漢癉的手臂還在滲血,得趕快包紮一下。江小小左翻左找,沮喪地發現身上沒有半塊可以頂替紗布的東東。
“你找什麼?”許文冉問她。
“我想找點兒東西幫他包紮一下。”江小小指指走在前麵的許漢癉。
許漢癉聞言倏地心裏一動,步伐卻絲毫不亂。
“紗布行不行?”許文冉掏出一卷專業醫用紗布。
“你怎麼會帶這東西?”江小小伸手欲拿,卻被他躲了開去,“幹嗎?”
“去問問我的車哪去了。”許文冉朝前麵的人努努嘴。
“他都說他不知道了!”
“所以才要你去問。”
“我問又怎樣?”江小小不明白。
“總之你去問了再說。”小傻蛋一個!
“如果他還是不知道呢?”江小小巴巴地瞅著那卷紗布,趕明兒個出門,她非帶個十卷八卷不可!許文冉隨手拋了拋紗布,江小小就趕緊去問了。原來被人要挾的滋味這麼難受,可是紗布隻有一卷,她又不能眼睜睜看著許漢癉一路流血到家。
死纏爛打總算撬開許漢癉的嘴巴。摸摸鼻子,江小小不敢肯定許文冉能接受那個理由:“他說他看到一輛沒車牌的車就報了警。”
“啊——”許文冉仰天長嘯,尖嘯聲在寂寥的月圓之夜聽來特別像狼,然後很幹脆地收起紗布。
他毀了他的心血,他也要他流點兒血!
江小小不幹了,“哎!你,你答應給我的!給我!快給……我!無賴、混球、騙子、小偷……”抓捏摳撓通通不管用,插在褲兜裏的鐵拳不動如山。
“小小,別管他了,我們走。”許漢癉突然停下來回頭說道。
江小小正忙著“拔蘿卜”。
“小弟,你的意思是說……”許文冉不相信同胞兄弟絕情至此。
“你既然有本事帶她出來,就要有本事走下山。”
呼!拔不出來。江小小累得滿頭大汗,道:“這樣好了,許大哥給你紗布包紮傷口,你讓許大哥搭個車下山好不好?”山這麼大,開車上來尚且需要一個多小時,走下去不累斷筋才怪。
“用不著。”許漢癉冷冷地拒絕。
光想著徒步下山的慘景已夠讓許文冉雙腿抽筋的了,沒提防被江小小搶去紗布,快樂地前去給許漢癉包紮傷口。
“我說行就行。”小丫頭答應得挺爽快。
而許漢癉呢,居然很合作地伸出受傷的手臂,還麵帶微笑……
上當了!
許文冉慢騰騰地走在後麵,看著江小小邊走邊為小弟包紮,末了還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而小弟,自始至終滿臉柔情。挺溫馨的場麵,他在心底默默為小弟祝福。至於紗布被奪之仇……算了!一卷紗布換來以車代步還是蠻劃算的買賣!
江小小滿意地看到傷口不再滲血,才想起今晚最大的問題,“對了,許大哥,你要偷的東西到手了沒?”
“你說呢?”許文冉頗自豪自己完美零缺點的記錄。
“什麼東西?什麼東西?給我看看。”江小小兩眼放光。能值得那麼多人興師動眾的,乖乖,一定不得了!
許文冉笑嗬嗬地往伸過來的小手心裏放上一顆晶瑩璀燦、光華奪目的淡粉色鑽石。
涼涼的,沉甸甸的,江小小還是頭一次親手摸到這種好東西。
“鑽石不都是白的嗎?”她問出心中的疑問。
“也有帶顏色的,因為稀少所以更加珍貴。像這顆‘紅粉知己’,一百六十七克拉,產地南非,毫無瑕疵,價值不會少於一千萬美元。”
藍色保時捷已然在望,許漢癉快走幾步鑽進駕駛座,不去理會後麵湊在一起不知在嘀咕什麼的一對。等得心煩,想抽支煙平複一下心情,可沒想到出來得匆忙忘記帶了。
“你看,你看,許大哥偷的,這麼大個兒的鑽石。”江小小剛鑽進副駕駛座就忙不迭地獻寶。
許漢癉就要發動車子,卻驀地被江小小拉住。
“你看啊!”
許漢癉相信自己臉上此刻一定寫滿了不屑與不耐煩,不然她不會又露出這種受到傷害的表情。
“好了,小小,”許文冉居中當起說客,“我這個弟弟最討厭偷來的東西了。”
“漂亮就是漂亮,你管它是偷來的還是搶來的!”江小小不服氣地嘟囔著,小心翼翼地捧著價值一千萬美元的“紅粉知己”。
聽她這麼一說,許漢癉倒不急著走了,“那怎麼沒見你去偷東西?”
“因為我很笨,要是我有許大哥一半的功夫,我早就偷遍全天下了!”反正也是刮來的民脂民膏,不偷白不偷。
江小小說得理直氣壯,殊不知許漢癉最痛恨的就是恃仗幾分本領無端斂財的人。有本事就去光明正大地賺錢,總強過偷偷摸摸見不得光的鼠輩。神偷又怎樣?神偷也是賊!
瞥見弟弟臉色發青,許文冉暗暗心驚。小丫頭句句戳中許漢癉心頭的傷疤。或許是因為天賦異稟,從小耳朵裏塞滿要做一名濟世神偷所產生的逆反心理,弟弟對一切見不得光的東西都深惡痛絕。老實講,剛才在沈家看到許漢癉時還真嚇了他一跳。
“偷也是一種本事嘛!”
許漢癉臉色由青轉黑。
“呃……小小……”許文冉陪笑著想取回鑽石。
“我說得沒錯啊!”倔勁又上來了,“像我,一輩子累死也掙不來這顆鑽石的一丁點兒,可是許大哥你才一會兒功夫就得手了……呀!”
風瀟瀟兮山澗寒,鑽石一去兮不複返。
連個響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