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子裏飄過三十秒關於這棟房子臨時主人的回憶,他想搜刮多些記憶,可惜他不擅長記憶這些東西,他沒有耐性繼續等,手再次擎起,沒來得及下落,門倏然被打開了,一個頂著超‘爆炸’式的非主流頭型,隻剩半巴掌大一點的小臉露了出來,一雙靈動的大眼珠骨碌碌轉著,隨即,那個櫻桃小口張成誇張的O型,再然後,在大家都以為會出現一聲尖叫的時候,一道嬌小的身影撲到了祈鑫的懷裏。
“祈鑫祈鑫祈鑫祈鑫……”連續地不曾間斷地十幾聲這樣的稱號就從那張櫻桃小口裏蹦了出來。
他鎖著眉宇,厭惡地扒下她八帶似的的四肢,抱怨道:“你叫魂呀,跟七年前一個熊樣,沒大沒小,該叫哥。”
“哥?韓劇裏叫哥都是情哥哥,除非你同意我叫你鑫郎。”她調皮地對他眨眼。
祈鑫有點反胃,更有點招架不住她這親昵而並非真親呢的見麵禮。
他哀歎,自己原來已經老了,實在招架不住她的‘纏工’,他哀怨道:“快讓我進去坐坐,我一路過來很累的。”
“哦,快請進,快請進。”她後知後覺地把他讓進屋。
門大開,杵在門口的祈鑫有點懵,茶幾上淩亂地攤著不下十幾種的零食、飲料……,還有幾罐啤酒,地上零散著一些膨化食品的空袋子,祈鑫咧開嘴半天才驚訝道:“端木翔子,你是豬呀。”
“錯,端木馨子才是。”
“這是她搞得?”那個邋遢的身影一直都未曾從他腦海剝離過,可是,他不相信這些會是那個人幹出來的。
端木翔子不屑地挑眉:“怎麼?不相信?行,憑你對我這麼了解而且不曾忘記的份兒上,告訴你實話,這是本小姐的所作所為……。”
在祈鑫還沒來得及唏噓一聲時,端木翔子搶先接著說:“可是,我會讓這一切在一分鍾之內消失殆盡。”
祈鑫環著胳膊放置胸前,看著那堆像小山似的零食搖頭。
下一秒,端木翔子已經從沙發底下掏出了一個黑色的編織袋,三兩下把一桌的食物掃到了裏麵,雙手收攏袋口,轉身向左,走出不過八步遠,推開一扇門,把袋子扔進去,前後加起來,看表,不過四十八秒鍾。
“怎樣?”她挑釁地仰望祈鑫,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
“這麼嫻熟的動作,也就你能做得出來,。”
“嗯,還可以吧,雖然這個動作我隻在端木馨子做飯的時候做,可七年時間鍛煉成這個速度我也是很滿意了。”
“她做飯不喜歡別人幫忙?你無聊或者很餓之下做出的舉動?”他撇嘴猜測道。
“剛說你了解我你就說些讓人想扁人的話,後悔了,收回剛才說過的話。我這麼做是不想吃她所謂的‘營養食品’,現在是速食時代,誰跟她似的,婆婆媽媽,一天到晚自己做飯吃,也不知道把自己好好保養一下,搞得自己像個大媽似的,都一把年紀了也沒把自己廉價處理掉,煩。”
“嘖嘖嘖,聽聽,有人做飯給你吃還這麼多意見。那人是你姐,更大程度上她的犧牲是為了你,七年都是這麼過來的?”說著他挪著步子坐到了她旁邊的沙發上。
端木翔子撇嘴,不以為然的樣子,她從不覺得端木馨子這麼做對自己有多大的好處,她大學讀到想吐,天天翹課有什麼意思?“可不是,想想那昏天黑地的日子就想從一樓跳下去,終於熬出頭了,明天正式去找工作,脫離‘苦海’。”
祈鑫被她的話逗樂,更被她不知好歹的話惹得心裏發毛,索性就抿著嘴角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一直都是有著感染力的,如果你心情很糟糕,那麼看著他笑吧,那雙清澈的眸子會讓你忘卻一切煩惱,若是你不小心失去了繼續生活下去的信心,相信他會給你繼續生活下去的信心。
這些話是那個人寫在日誌裏麵的,不幸中被他撿到,他不止一次讀那本隻有寥寥幾頁的日記本,讀到後來,他越覺放不下端木家兩姐妹,這些牽腸掛肚的思念他歸結為同情、可憐,或者更大程度上他放不下的是那個慕容姑娘,他給自己定論……。
“別對著我那麼笑,你知不知道那樣很容易讓人誤解的?”端木翔子抬起腳丫踢踢他,示意他換個坐姿,他的笑是可以俘虜人心的,七年前她死活不肯離開,就是因為這裏有她忘也忘不掉的笑,她一直跟馨子鬧著別扭,最大起因也是因為他的笑。
她不知道這麼迷戀一個人的笑算是喜歡還是愛,她分辨不出。即使分辨得出又能怎樣,他一副爛好人的姿態隨時可以給任何一個人,當然,他的惡相就像他的爛好人姿態一樣,會隨時交給端木馨子,她搞不懂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明明就沒見他們單獨想出過,更沒說過幾句像樣的話,可明明又像是熟爛到無話不談的樣子。
祈鑫把慵懶的身體擺正,嘴角掛個意味深長的淺笑,順勢往後一昂,他雙手枕在腦後,雙腳架到茶幾上,舒服地讓身體擺平,他假寢起來。
“對了,我媽煲的湯,你去取來。”不到半分鍾他勾著嘴角說道。
翔子對著他假意揮拳,“剛見麵就吩咐我幹活,過分,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嗬嗬,或者你可以選擇去喝完再回來,我沒有意見。”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這些托辭隻為了製造他和馨子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的?端木翔子很不願意承認祈鑫是有一點喜歡端木馨子的,可若不是喜歡,他為何總愛用這麼爛的借口把自己支走呢?或許就像他說的一樣,他隻是想在他們吵架的時候沒有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