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們倆會在一起啦!”

晚上九點,“匹諾曹走開”酒吧裏照舊是人頭攢動,很多裝扮入時的年輕男女擠做一團,聊天或是熱舞。顏真夏懶洋洋地趴在吧台上,手持高腳杯輕輕搖晃,不時瞥一眼吧台後表情平靜的女子。

“喂,別裝了,明明心裏很甜蜜很激動對不對?誠實一點,笑出來吧。”顏真夏揶揄秦珂。

秦珂低頭擦拭酒杯,聲音淡如水:“沒什麼激動的,剛開始交往而已。”

“小姐,你還真虛偽呀!”顏真夏受不了了,湊上前指住秦珂臉龐,“這是什麼?啊,眉毛修過了!還有還有,眼睫毛卷卷的代表什麼?以前你可不愛化妝。還有——”她聳起鼻子大聞,“嘖嘖,好香!換了新的香水對不對?”

秦珂臉上微微一紅,別開眼光,“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衣服,新買的;裙子,新買的;頭發,重新做過;鞋子——嘩,你要不要那麼性感啊,快入冬了還穿露趾綁帶涼鞋?”顏真夏扳指細數秦珂身上的變化,最後還曖昧地壓低了聲音補上一句:“不會也換了新的內衣吧?”

“顏真夏!”秦珂又羞又窘,捂著臉爆吼,“你到底想說什麼?”

顏真夏把頭一歪,嬌聲感歎:“唉,熱戀中的女人啊,渾身上下都會發光。”

“神經。”秦珂將一杯新調好的酒推到好友麵前,“拿去喝,堵你的嘴。”

顏真夏接過酒,輕啜一口,讚歎:“嗯,好甜。”

“玩笑開過了哦。”秦珂斜眼睨她,知道這位電台名嘴接下來會說“因為你戀愛了,所以調出來的酒都是甜的”。

真鬱悶啊,她不過是在三十歲的當口終於破功談了個戀愛而已,為什麼要被好友揶揄成這樣?鐵樹開花都沒她這麼受人重視。是啦,她承認和唐仲行在一起的感覺很好;但三天兩頭地被顏真夏取笑,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嗬嗬。”顏真夏嬌笑,“看在我多年好友終於被愛情俘虜的分上,今晚的CALL-IN節目裏要不要放一首《愛你一萬年》來聽呢?”

秦珂白她一眼,“你可以更俗一點,幹脆放《老鼠愛大米》。”

“沒問題。”顏真夏打個響指,見秦珂不住地低頭看表,她會意地笑開了,“待會他要來對不對?”

“誰?”秦珂裝傻。

“還會有誰?”顏真夏曖昧地挑眉反問。

“是,唐仲行加完了班會馬上趕過來。”被鬧得受不了,秦珂幹脆點頭承認,“等一下我們去看午夜場,弄不好會看愛情文藝片,我會看得眼淚汪汪,他會抱著我不停安慰,然後我心存感激決定和他一起回家,再然後我們在他家地毯上喝酒,再再然後少兒不宜。這樣的安排,顏大小姐你滿意否?”

一席話流暢的說完,顏真夏呆愣半晌,然後爆笑出聲:天啊,這個秦珂真是天才!唐仲行找了一個這樣的女朋友,愛情之路一定充滿驚歎號。

兩個女人正在抬杠,秦珂衣帶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接起了,對著電話那邊簡短地“嗯”了幾聲,然後收線,表情依然平靜無波。

“怎麼了?”顏真夏問。

“小唐生病了,今天不會過來。”秦珂抓出吧台裏側放著的座機電話,開始撥號,“我找人來頂班。”

“你要過去看他?他怎麼會生病了呢?”

“前兩天淋了雨,這幾天又連續加班,感冒了。”秦珂簡略地說完,已摘下身上的圍裙,草草往雜物台一丟,快步繞過吧台走出來,“顏真夏,你先幫我看著這裏。半個小時以後頂班的人會來。”

顏真夏聳聳肩,“沒問題,我留守。”又笑,“還說不關心他?瞧你緊張得連魂兒都沒了。”真是口是心非的女人啊!

秦珂已經走到門口了,驀然回過頭來,對著顏真夏無比正經地說:“是啊,我真的很喜歡他。”

顏真夏一怔,然後微笑了,看著秦珂疾步跑出“匹諾曹走開”的大門。她想:如果此刻小唐此刻在這裏聽到秦珂這麼說,他會不會激動得感冒立刻痊愈了呢?

秦珂招車來到唐仲行的公寓。門一開,高大的立刻身影倒向她。

“喂!”她接住唐仲行故意軟倒的身子,使勁推他,又忍不住笑,“別鬧了!”

唐仲行很無賴地將全身重量壓在她身上,下巴擱在她軟綿綿的肩頸上,口裏呼出的熱氣熨熱了她的耳垂,“我頭疼……”他撒嬌。

“頭疼就去睡。”她捏他肩膀。嘖嘖,好硬的肌肉。

把這家夥又拉又扯地弄進房內,秦珂在走進客廳時愣住了。

沙發上放著一卷衛生紙,茶幾上放著運作中的筆記本電腦,旁邊還堆了幾卷文件。他還在工作?

“你搞什麼?”她回頭瞪他,“生病的人就該上床休息。”

唐仲行扁扁嘴,摟她在沙發上一同坐下,在她耳邊磨蹭著,低低地說:“沒辦法,之前我給公司闖禍了,如果不及時亡羊補牢,老哥會把我踢出決策層。”

“他真冷血。”秦珂小聲咕噥,又問,“是之前那個樓盤廣告的事?”想起那件事,她妹妹秦瑤也有份摻在裏頭攪和,她不禁有些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