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不用怕。”唐仲行低聲安慰秦珂。因為就在前一秒鍾,這群年輕人中為首的那一個噴著酒氣衝他們叫囂,“把錢包和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

秦珂不語——因為一柄匕首正抵在她的腰間。

於是唐仲行分外冷靜地掏出皮夾丟在地上。他不是不能打,可是此刻,女士的安全最為重要。

“還有手表,也給我摘下來!”為首的劫匪再度叫囂。

還真識貨呀!他苦笑著退下手腕上的限量版FRANK MULLER,“拿去吧。”

接過了手表,劫匪又把臉轉向秦珂,“還有你,女人!把錢拿出來,快點,少磨磨蹭蹭的!”

沒想到,秦珂把臉一板,很有個性地吐出一個字:“不。”

“不?”此言一出,不僅劫匪傻了眼,就連唐仲行也愣住了。

“我是窮人家,沒錢。”秦珂麵無表情地說道。雖然那銀光閃閃的匕首讓她臉色略微發白,可是她仍然相當倔強。

那劫匪愣了片刻,隨即回過神來,惱火地拋出劫匪專用恐嚇台詞:“什麼,沒錢?!臭娘們,你存心找抽!”

秦珂皺了皺眉,看向唐仲行,“你們男人真是粗俗。”

唐仲行差點被突然咽下的口水嗆著。都到了這種時候了,這女人還在孜孜不倦地發掘男人的劣根性?!而倒黴的他啊——今夜則勢必要被卷入英雄救美的戰鬥中了。

“臭女人,趁我還沒生氣,快點把錢拿出來!”一個劫匪粗魯地伸手推了秦珂一把,她一個踉蹌,朝前衝了幾步,險些栽倒在地。她臉色驀然一變,回過頭怒叫:“臭男人,管你生不生氣,我可要生氣了!”

唐仲行無力地抹了把臉,難道這場架就真的非打不可?

奈何,秦珂繼續挑釁那幾個劫匪,“你們這些男人中的敗類!除了為禍人間,還會做什麼?你們活在世上簡直是浪費米糧!”

那劫匪立刻被激得雙目怒火,揚起手就朝秦珂臉上揮去,“你給我閉嘴!”眼看這一巴掌就要扇到秦珂臉上,唐仲行眼疾手快,飛身閃了過去。

“啊——”秦珂的尖叫卡在嗓子眼裏,那預期中的巴掌並未落下。她睜大眼睛一看:隻見那個平日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小唐此刻正以一隻手用力擒住那劫匪的手腕,他臉色雖然有些臭,但還是挺溫柔地對她說:“站到一邊去。”

“嗬,看不出你小子還有兩下子嘛。”那劫匪使勁掙紮兩下,沒有掙開唐仲行的鉗製,但嘴上卻不服輸,仍在罵罵咧咧。“我平時工作壓力大,不健身不行。”唐仲行麵無表情地為劫匪解惑;與此同時,他頭一偏閃過從後方砸過來的兩根球棒,順便腳一伸踢飛了另一名劫匪手上的刀。

就這樣,午夜零點的皎潔月色下,唐仲行和幾名劫匪展開打鬥。他發揮平日在健身俱樂部積攢下來的精力,把麵前幾個劫匪當做沙袋打,倒也打得心情舒暢。

“啊——”這時,秦珂再度尖叫。因為有一名劫匪居然窮凶極惡地拿著匕首向她攻來!她一時之間嚇破了膽,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辦,慌亂之中竟一把扯下肩上的粉紅色長圍巾往那歹徒臉上一蒙,然後繼續尖叫。

那歹徒視線受阻,向她逼近兩步,居然腳下踢到一塊石頭,整個人向前撲跌而去。在秦珂持續的高八度尖叫聲中,他跌了個狗吃屎,手中匕首彈了出去,落到人行道上。

“哇,你還真的能保護自己!”正在專心打架的唐仲行不經意地一回頭就看到了這一幕,頓時驚歎不已:這個秦珂好彪悍!看來她不需要男人絕對是有理由的!

然而,就是這麼一分神,身後一名劫匪突施襲手,揮著匕首砍了過來。唐仲行連忙躲閃,但還是慢了一步,那刀鋒銳利地劃破他襯衫的袖口,鮮血滲了出來。

“小心……”秦珂尖叫著想提醒他,但已經來不及了,於是她改口叫:“笨蛋!”

笨蛋?這女人罵他“笨蛋”?她也不想想,他這一刀是為誰而受?到了此刻,唐仲行終於被激怒了,他拳頭捏緊,照著那個偷襲他的劫匪的鼻子就是一通猛砸,“可惡!劃破我衣服!害我流血!很痛啊!”每說一句,就給他一拳。

就這樣,那劫匪被他捶了數十記老拳,開始還能反抗,到最後終於像塊死豬肉似的癱倒在地。其他幾個劫匪見到他揮拳揍人時的狠勁兒,都嚇得有些呆了,各自揮舞著手中“武器”在一旁罵娘,卻是誰也不敢再衝上來找打。唐仲行拍拍被弄皺的襯衫,然後一把拉過秦珂的手,疾聲道:“還站著幹什麼?跑啊!”

被他這麼一說,秦珂如夢初醒,急忙撒足朝巷子裏飛奔;情況緊急之下,倒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和唐仲行的手正牢牢牽在一起,活像一對私奔的戀人。

“啊!老姐,你流血了!”

推開自己家的家門,秦珂首先聽到的是妹妹秦瑤又驚詫又顫抖的叫聲。她低頭一看:原來剛才兩人牽手奔跑時,唐仲行手臂上的鮮血沾到她手上了。

思及此,她轉過頭,歉疚地對門外牆壁上倚著的人影喚了一聲:“你進來吧。”

聳聳肩,唐仲行按著手臂上仍在流血的傷處,一臉苦笑地走進門來。他的待遇真差,辛辛苦苦為她打了一架,而她卻連讓他進她家門都不太情願呢。

秦瑤見到唐仲行,頓時愣了個結結實實:怎麼……姐姐帶回來一個男人?男人、男人耶!這世界發生了什麼重大變故?“你……你是……”她好奇地打量著唐仲行,臉上微微泛起紅霞。這男人長得真不錯呢。

“我是你姐姐的朋友,你叫我小唐好了。”唐仲行友好地衝秦瑤微笑。這個小妹妹和秦珂一樣漂亮,卻比她可愛得多,臉上的笑容也很人性化。哪像某個女人,對救了自己一命的恩人都不肯施舍個好臉色呢!

他這樣想著,心裏有些鬱悶,卻也覺得有些好笑。這時,秦珂上前推了他一把,“去那裏坐著。”她指了指沙發的方向,然後徑直走到壁櫥前,拉開櫥門,從裏麵拿出一瓶碘酒和一捆棉簽,嘴裏說著:“我給你洗傷口。”

咦?終於良心發現了?這麼溫柔?他狐疑地抬眉,看了她片刻,乖乖地走到沙發前坐好,把手臂大咧咧地一伸,任她處置。

秦珂沉默地替他清洗傷口。她的手勁一點也不溫柔,抓了潤濕的棉簽在他的傷口上猛力按揉;他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叫出聲來,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怒了這位姑奶奶,被她一腳踢出門去。

說來好笑,在她麵前——他居然一直表現得千依百順,乖巧聽話得像隻貓咪。他小唐以往的驕傲和銳氣上哪兒去了?“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位小唐先生為什麼會受傷呢?”秦瑤抓著兩條長辮子,關切地問。

“碰上劫匪了。”秦珂簡略回答,“男人真是低級,一個個有手有腳沒病沒災的,居然靠搶劫別人過活。”她鄙夷地皺起柳眉,雖然是在述說遭遇打劫的感想,可是眼光卻瞪著唐仲行——仿佛他成為了那群劫匪臭男人的代表。

唐仲行被她瞪得不自在極了,忍不住開口反駁:“喂,又不是所有男人都這樣,你的打擊麵未免也太廣了點吧?”

秦珂還未說話,秦瑤率先笑了起來,“我姐姐就是這樣的啦,每天電視裏新聞報道那些殺人啊、搶劫啊、失火啊什麼的,她就說是男人不好。就連電視上播化妝品廣告,她見了也會說是男人害女人都變成黃臉婆。”

“小瑤,你少多嘴,回臥室睡覺去!”秦珂嘴上對妹妹發號施令,手上也沒閑著。她蘸取碘酒用力摩擦唐仲行的傷口,直到他疼得快要咬舌自盡的前一刻,她才取出紗布為他進行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