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
紅梅等護主心切,揮劍朝展玄鷹刺去,展玄鷹淩空而起,避開劍鋒,握拳打向花弄影的天靈蓋。
花弄影步伐變化極快,隻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經摟著水君柔的腰肢,連帶著水君皓,退到三尺開外。
看清楚了他懷中的人,展玄鷹愣了愣,向後翻了個身,穩穩站定。
紅梅等迅速並列成一排,立在花弄影身前。
“原來你,你——”指著水君柔和水君皓,展玄鷹詫異至極。眼前的女子容貌秀麗,作婦人打扮,看似柔順;她懷中的孩兒約莫六七歲,正在怒瞪著他。
花弄影他果然已經另尋佳人,還孕育了他的子嗣嗎?可是他選的女子,卻是和先前他愛戀的人全然不同啊……
被花弄影拎著飄忽了一段路程,頭昏目眩之後,透過眼前人的縫隙,水君柔終於看清了展玄鷹的模樣。他五官深刻,不同與花弄影的斯文俊秀,卻是張狂不羈。可能是先前就一直坐在雨中,他的周身濕透,束起的黑發也是濕淋淋的,雨珠順著他的額際一路下滑,滑過他的麵龐,流過他的脖子,隱入他的衣襟。
此時,他狐疑的目光來回在她和花弄影的身上打量,似在懷疑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壞人,你這個大壞人!”剛巧不巧,懷中的水君皓卻又出聲,讓本是一團糟的局麵更加混亂。
“君皓——”花弄影喚他,他立刻仰高了頭。他對他搖搖頭,水君皓撇撇嘴,有些不甘心地閉上了嘴巴,卻仍然是憤恨地看著展玄鷹,心下認定這個對閣主大為不敬的人是個十惡不赦的家夥。
“展玄鷹,今日的事情到此為止。”安撫好水君皓之後,花弄影才對展玄鷹發話,“你堂堂黑鷹堡的展五爺,當街鬧的笑話還不夠嗎?”
展玄鷹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水君皓,那樣的眼神,令水君柔有些害怕,幹脆扳轉了水君皓的臉,將他對著自己,仿佛這樣才能鎮定自己的心。
好得很,好得很——咬緊了牙根,展玄鷹在心中冷笑。沒有想到啊,十年前的事情不但沒有打倒花弄影,更甚者,他的身邊還多了維護他的人。
臉色陰沉,表情陰狠,他掉頭,揮手,一言不發地朝樓下走去,隨後的人緊緊跟著他離開。
燭火搖曳,映照著水君柔半明半暗的臉。鋪好錦被,放下床幔,走到窗邊,拉過被風吹開的窗扇,仔細地關好。
指尖有些冰涼,浸染上了窗欞上的雨珠,整整一天,雨,還是沒有停嗎?
今日午後,她隨著花弄影一行進黑鷹堡,便被安置在這個院子,沒有人對她吐露過半點消息。為什麼來黑鷹堡,來幹什麼,她,其實是一無所知。
手放在窗戶上,水君柔皺起眉,忽然想起晌午展玄鷹看她和君皓的眼神,陰鬱偏執,實在是厭惡得很。他和花弄影之間,似乎有很深的過節。不期然的,又想起他下午說的話——
“那也比不上花閣主你啊,被人棄若蔽履,不屑下嫁!”
充滿譏誚的話語仿佛還在耳邊回響,她垂下眼簾,若有所思。好奇啊,當時被花弄影擋在身後,無從得知他的表情。
是什麼樣的女子,會拒絕他?
門被推開,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連忙收斂自己的心緒,轉過頭,恭敬地站立。
繞過屏風,花弄影環視四周。他愛喝的茶,放在書桌上;愛看的書,也擺在燭台邊;室內有淡淡的熏香,飄逸在四周。一切做得很好,沒有分毫的差池。
看眼前垂手而立的人,他的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他早就說過,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子,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摸透他的喜好,實在是很難得的事情。
他隻是略微抬手,水君柔立刻上前,為他脫去外袍,抹平上麵的褶皺,再展開,掛在衣架上。
“你先下去吧。”閉上眼,他輕輕地開口。身後有細微的動靜,即使不回頭,他也知道是她在忙碌。她,果真是在履行她的誓言,任勞任怨地努力做一名合格的婢女。
“閣主——”水君柔停下手中的動作,張口欲言又止。
“怎麼了?”花弄影已經走到書桌前坐下,仍是不回頭看她,聲音卻帶著些許的疲憊。
“沒什麼。”由他的身後,看他的手指在翻閱麵前的書籍,到嘴邊的話,她重新吞回肚子裏。轉身步過屏風,走出門外,隨帶掩上了門扉。
冷不防,夾帶著雨絲的冷風襲向她,冰冷地打在她的臉龐。她偏頭,卻看見立在門邊的水令月。
算是幸運嗎?她不但遇上了萬花閣的閣主,還在半日之內見到其中的四大花使和令月門門主。有些自嘲地搖搖頭,卻發現對方在打量她,她摸摸自己的臉頰,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我的樣子,很可怕嗎?”
“一個人的可怕之處,不在於麵貌,而在於心。”不回答她的話,水令月隻是撂下這句話,接著繞過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門,在她的背後緩緩地合上,她使勁眨眨眼,無可奈何地笑了。
“閣主!”
翻閱書卷的手停住,花弄影回頭,看站在門邊的水令月,淡淡地問他:“她走了麼?”
水令月點點頭。
“你的話,說得太重了。”扶住椅背,他站起來,不經意間卻發現關著的紙窗上有雨水的痕跡。
“屬下隻是要提醒她而已。”他的職責,是要保護閣主的安全,對於一個基本上可以說是來曆不明的女子,他不得不心生提防。
“她很普通,你不用防得這樣嚴。”探向窗麵,觸手所及,是一片濕潤。
“若是沒有心計,又怎會利用了閣主,強留在閣主的身邊?”水令月抬頭看他,沒有忽略他的舉動。自從十年前的那件事後,對於陌生的女子,閣主是根本不願意與之牽扯上關係。
這一次破例,事必有因。
“你說得很對,她是有心計。”花弄影慢慢地收回手,垂下眼簾,攤開手掌,水漬若隱若現,“令月,好歹你們也算同宗,對她,不用這麼排斥吧?”
“我的姓氏,是鳳叔和花姨給的。”
“所以——”花弄影抬頭,看他。
“屬下這輩子要效忠的,非父母,非同宗,而是萬花閣和萬花閣的閣主。”水令月畢恭畢敬地回答,語氣堅決。
“今日的事,也早在你的意料之中?”微微歎了一口氣,知道水令月在這個問題上堅持得很,他幹脆轉移了話題問他。
“屬下隻是無意間聽到展玄鷹吩咐三大護法要密切注意閣主的下落,所以叮囑紅梅她們暗中跟著,見機行事。”水令月一邊注意他的表情一邊回應他。
花弄影喝了一口茶,茶水潤喉,淡淡的茉莉花香縈繞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