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的功夫讓即使鎮定如茵陳都有些耐不住時,男人卻終於邁開步子消失在森林的那頭。
茵陳輕噓口氣,說不上是慶幸還是失落……
窗外的知了還在不知倦的聒噪,一陣大風將窗台上的窗簾吹得肆意飛揚,爬下床來,被大風吹醒的茵陳看著自己完好無損地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才反應過來剛剛那一場仿若真實的情景竟然隻是一場夢境。
揉揉有些疼痛的額頭,最近的事情雖然有趣,但相對也很麻煩。為了莉莉絲王後的回歸,為了陛下的大業,她義無反顧,隻是有些疲憊罷了。茵陳下床想去將窗子關上,這麼大的風,估計是要下大雨了吧?
正要關上窗戶,無意中卻瞥見那暗沉得極不自然的天氣,天仿佛還是那個即將下雨的天氣,但茵陳卻清楚地聽見自己心中鼓動不已的聲音,眼皮在不停地跳動著,這樣的征兆代表……
有人妄想進入封印之地!
桐林深深,在森林的盡頭,是整個紅島最核心、也是最神秘的所在:赤月書館。
莉莉絲王後的靈魂封印解除之地,也是在此地,各星天最機密的資料也都藏匿此處,所以這個地方的重要性不言自明。七魔君攜手在這個地方布下了力量強大的結界,一般人根本無法靠近這裏,而剛才她明顯感覺到有人正妄想穿過結界進入書館!
當茵陳趕到時,貝布雷斯和羅弗寇已經站在一個躺倒在地的人身旁,臉色陰沉而嚴肅。
越過貝布雷斯,茵陳看清了侵入者的廬山真麵目,瓜子臉也拉了下來。
“怎麼回事?”茵陳冷聲問道。
“不清楚,來的時候就隻有他倒在地上,但是周圍的痕跡表示這裏曾經有兩個人呆過。”貝布雷斯答道。
“兩個?!”茵陳微眯雙眸,腦海中聯想到那天在解剖室的事情。
“對。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羅弗寇敏銳地發現茵陳的神色有異,遂開口問道。
“現在還不好說,但這家夥在這裏的原因卻不得不查,把他交給我吧。”茵陳的口氣並不是在商量,隻是在陳述一個結論而已。
“嗯。”貝布雷斯和羅弗寇難得的意見一致。
“唔——”肖雲柏痛哼一聲,劍眉緊緊皺成一團,額上的汗水順著他烏黑的發絲緩緩滑落,越過耳畔,陷進枕頭。他在夢裏不停地搖晃著頭,似乎正經曆什麼……
當肖雲柏第二次發出痛呼時,茵陳終於回過神來,她竟然就這樣靜靜看著他看了將近一個晚上!將手中的毛巾再一次用溫水打濕,然後細細拭去他臉上的汗珠,茵陳站起身來,走到陽台,仰望天際。
黎明之前,是人們最放鬆,也是天地最黑暗之時,稍一不留神就會被吞沒。偏偏在這樣可怕的時刻之後才會產生光明與溫暖,這就像是造物者的惡作劇一般。愚蠢的人類總以為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耶和華創造的,孰不知成者為王敗者寇的道理,當年的天使大戰,如果贏的是他們地獄之人的話,那麼現在人類頂禮膜拜的人,就會是她偉大的路西菲爾陛下了。
“我怎麼會在這裏?”一個有些沙啞的男聲出現在茵陳身後。茵陳這才驚覺剛才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竟鬆懈了周身的防範,一時忘了答話,肖雲柏也沒催她,隻是靜靜地站在她身後。
終於,茵陳恢複了常態,她衝肖雲柏甜甜一笑,然後轉身走進屋內,肖雲柏也不多言語,隨她回到屋內,尋了個離床最遠的沙發坐下,茵陳從廚房出來時,見狀也隻是挑挑眉。
當他醒來時,就已經打量過這個僅僅隻有一個大房間和一個陽台的房子,房間本是一室一廳的布局,但主人卻把臥室和客廳之間的那堵牆拆了,成為一個空曠的大房間。室內布置簡單幹脆,每一個擺設都有功用,沒有任何多餘的累贅。
肖雲柏直覺認為這就是屬於茵陳的房間,不像那些自以為是位高權重的人需要以房間的麵積來襯托自己的地位,她給他的感覺是一個相當會把自己真實一麵隱藏起來的女子。
將剛煮好的牛奶遞到肖雲柏手上,茵陳笑笑:“還要睡會兒嗎?”
“不用了,占了你的床一個晚上,抱歉。”手心的牛奶暖暖的,一直暖到了心裏。
“哪有一個晚上,你在這床上躺著的時間絕對沒超過三個半小時。”茵陳假裝沒有聽懂肖雲柏言語中的愧意,貌似很認真地說道。
麵對這樣的茵陳,肖雲柏有些不適應,隻得借喝牛奶來掩飾自己的困窘。
如果不是時間不對,茵陳不介意在和他插科打諢一會兒,隻是她的使命告訴她不能再浪費時間,莉莉絲王後的靈魂需要盡快解封,所以忽略掉肖雲柏的困窘,茵陳開口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聽故事?”
她的聲音緩慢而莊重,讓肖雲柏不由自主地警戒起來。他以眼神示意她,沒有明白她的意思。
茵陳回以一個魅惑無雙的笑,但是語氣間卻沒有一絲輕浮:“在中國G市的警界,有這麼一隻隊伍,那就是埋伏在各行各業中的長線臥底,從他們出生到正常的工作,表麵上完全和一般人無異。隻不過,在他們10歲的時候,就已經被選拔進入這隻隊伍當中,然後尋找各種機會,暗中進行高強度的各種訓練。按理說,即使是尋隙進行訓練,那麼教育出來的這支隊伍能力也不會出色到哪裏去,但是,由於他們從進入隊伍起,就一直開始服用一種名為WOT3657的藥物,令身體各項機能的潛力得到極大發揮,終於成就了這支無堅不摧的名喚‘獵鷹’的隊伍。
“這支隊伍隻有警界最高層的寥寥數人知道,隊伍中的成員也隻聽從這幾個人的指揮,作用嘛,就是暗自采集對社會公共安全或者說得更明白一點,就是將對執政者有妨礙的人或團體的罪證交給在明處的警方。當然,這隻隊伍最大的功用更在於,當明處的警方有了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那麼他們就會衝到前麵去,是名副其實的警戒的暗哨和暗器。”
肖雲柏依舊若無其事地小口啜飲手裏有些變涼的牛奶,仿佛沒有聽見茵陳的故事一樣,茵陳也不介意,隻是繼續說道:“而在獵鷹裏,出了兩個情況很特殊的人,一個叫做肖恩,另一個就是……嗬嗬。”茵陳假笑兩聲,“他們兩人從被招進隊伍開始,就表現出非凡的能力,能力超常到不需要服用WOT3657就比服用的隊員還要強悍。這也讓他們坐穩了在獵鷹中的副隊長和隊長的地位。但是好景不長,隨著年齡和能力的增長,在執行任務的途中,眾隊員慢慢開始接觸雖然黑暗但是卻精彩紛呈的世界。終於,有著非凡天分的肖恩抵製不住金錢的誘惑,叛離了獵鷹,利用對明暗兩處警界的了解,開始做起不法勾當。”
“而這一次,另一個天才潛伏上了紅島,不知又是為了什麼呢?”結束了一段長長的故事,茵陳端過桌上的水喝了幾大口,眼神卻不老實地打量著此刻肖雲柏的表情,每一絲每一毫。
“為了什麼,冰雪聰明的夏梅爾理事長會不知道麼?”肖雲柏放下牛奶杯,將身子全部倒向軟軟的沙發上。難怪她知道榮少,原來自己的底細她早就一清二楚了。“榮少”隻是一個昵稱,他的全名叫柯少榮,是“獵鷹”現任的副隊長,也是他肖雲柏能以性命相托的夥伴。
“哦,我能知道什麼?”茵陳的姿態也如肖雲柏一樣閑適,仿佛兩人討論的隻是很普通的話題。
“知道那另一位天才來紅島,是為了證明心髒失竊案完全是姓夏名梅爾的人幹的,與他的好夥伴肖恩毫不相關,不想讓他再受到一些無謂的猜測。”肖雲柏知道自己的底細已經全部暴露,也再沒有必要遮遮掩掩。
“唉,可惜了,我還以為夏梅爾的石榴裙可以絆住這位天才的腳,卻原來,是天才想借某個女人的石榴裙掩蓋他夥伴所做下的罪惡。”
“……那個女人犯了罪是不可否認的事實,而肖恩的罪惡卻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可能’?哼!”茵陳哂笑,“那你認為自己有把握將這女人繩之以法嗎?”
“原來很肯定,現在卻有些不確定了。”
“哦?洗耳恭聽。”茵陳的心跳有些抑製不住的加速,她的亢奮完全來自於一個有資格成為她對手的敵人正要對她進行評價。
“嗬嗬,因為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我相信,她會選擇一條正確的陽光大道而非獨木橋,也許不用我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