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激湧,湍流暗出。跳入河中之後,雲梟萬萬沒想到,河底的情況,一點兒也不比雲散人危險。
靈罩所聚集的水泡,在無數的礁石和漩渦中快速移動,就像一隻沉船,任由自然的力量摧殘。
河水厚重的壓力和礁石強大的衝擊力,慢慢消耗著水泡的靈力,雲梟隻得一一隻手撐住靈罩,一隻手將蕭遇君摟在懷裏。
但。
這絕不是浪漫,而是生死一線的考驗。
蕭遇君知道此刻的凶險,並沒有絲毫的反抗,如果兩個人不緊緊地貼在一起,在狹小的水泡中高速竄動,隻消眨眼的功夫,就會撞出護體靈罩。
何況,兩人在水泡中,被湍急的河水撞得上下翻飛,本來就無法平衡。
而雲梟一直苦苦支撐,不知道要用多大的毅力。
蕭遇君身受重傷,剛才那個位置,如果不跳入河中,就算是僥幸逃脫,以雲散人的境界,還是能將二人手到擒來。雲梟這樣做,完全是逃離險境的唯一選擇。
蕭遇君從來沒有這樣抱緊過一個男子,但除了求生的本能,沒有一點兒多餘的想法。
雲梟也是如此,因為水泡震動得太厲害,以他的境界,根本就控製不了方向。
水泡朝著四麵八方立體旋轉,兩人也跟著倒立,正位,左右擺動。
眼下,情況本來就已經糟糕不已,卻不想雙眼一黑,兩人又漂到了地下河段,再不見半分光亮。
此刻,蕭遇君將雲梟抱得更緊了,就像一隻害怕的兔子一般,幾乎壓得他喘不過起來。
但讓他感到吃驚的是,不管在河中如何的驚險,懷中的蕭遇君,居然吭也沒吭一聲。
一聲都沒有。
……
……
不知道過了多久,待雲梟醒來之時,蕭遇君還趴在自己胸膛。
他沒有立馬起來。
眼前的蕭遇君,白紗濕透,青絲散亂,卻更加凸顯了那張湖光山色般的唯美的臉。
他很不自在,仿佛雨點敲在身上一般,因為蕭遇君的胸口,在他的胸膛均勻地搏動著,仿佛與自己的心跳,形成了某種默契。
雲梟吞了一口唾沫,而後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自嘲起來。
“這麼好看的姑娘……。”
“如果沒有誤會,也許我們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蕭遇君實在是太美了,她睡得很沉,任憑鼻息吹過她的臉,撩動她的鬢發,也是如小獸物一般,無比安詳。
“明明長得這麼美,怎麼就如此孤傲?連一句話也不屑和別人說?”
說著,居然忍不住伸手整理她的頭發和衣領。可是,當他剛一觸碰到蕭遇君的臉,她就在吱吱呀呀地說些什麼。好像是夢話,又似乎不是。
持續了好一陣,雲梟才從萬千的話語中聽出了兩個字:爹,娘。
他恍然大悟,原來蕭遇君,這個萬眾敬仰的冷傲孤高的天之驕女,衝雲榜上排名第四的天才,竟然,竟然是個啞巴。
而誰又能想到,道宗莊淵婷為了這個心愛的弟子,居然靠著她在九州和整個道海的影響力,硬是說成了為了修道而對任何人不屑一詞。
早在雲海宗的時候,就聽說隻有對手在死之前能聽到她說話,現在看來,全是荒謬之言。
就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蕭遇君一定很自卑,她越是用自命不凡、冷傲孤高的態度去表達自己,她的內心,就越是自卑。
的確,蕭遇君是公眾人物,是青雲宗宗主蕭鐵的女兒,更是道宗座下最喜愛的弟子,說不定還是道宗的繼承人。
如果讓崇拜者知道她是個啞巴,那她在眾人心中,就……
此刻,右胸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有玄鐵犀牛精護體,應該沒什麼大礙。又想起被蕭遇君刺了一劍,看來玄鐵犀牛精,也並不是讓自己完全沒有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