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市拳場(3 / 3)

二人劈哩啪啦一通亂打,身上各中數拳,王勇打發了性,雙拳雨點般向項勇兜頭砸下。項勇在重壓之下,喘氣的功夫都沒有,隻顧埋著頭雙拳向上亂打一氣,忽然隻聽王勇“啊”的一聲大叫,仰麵朝天的倒下去。項勇一愣神,低頭見王勇雙手抱住頭部,表情極是痛苦,才明白剛才自己無意中一記重擺拳擊中了他的太陽穴。太陽穴是頭部最脆弱的要害部位,再強大的拳手若太陽穴受到重擊,也會在瞬間大腦失去控製,任人宰割。

王勇也算是彪悍,雙手撐地,掙紮著還想要站起來,台下海峰眾人大叫道:“項勇快打他,別讓他起來。”項勇抬腳欲踢,卻見王勇站起一半又栽倒在地,他心中不忍,輕聲說道:“你躺著別動,我不打你。”王勇一聽這話,鬥誌全無,隻好在地上躺下,一動也不敢動,任憑賭客們破口大罵。

石頭大叫道:“勇哥贏了。”海峰眾人狂喜,一窩蜂衝上台去,七手八腳抬起項勇拋上空中,笑鬧了一陣,擁下台去。

來到休息室,眾人難掩興奮激動,王五叫道:“項勇你真行,第一次上台就一拳KO那家夥,哈哈……照這麼打下去,就成拳王了。”黑皮說:“勇哥還幫我們贏了好多錢呢,我投了二萬六,勇哥的賠率可是一賠三啊!那些賭鬼真******瞎了狗眼,寧願去買一賠一點五的,也不買勇哥的一賠三,現在他們悔的腸子都青了。唉!要說後悔,我也有點,真不該留了三千塊,早知道這樣,就是當了褲衩也要多押一些的。”

李靜笑道:“現在後悔有個屁用,誰叫你不完全相信我家勇哥的?我和我師父,還有飛姐,我們就把錢全都押了進去,現在我們三個加起來都成幾十萬的富姐了呢!”長毛學著李靜的口吻捏著嗓子說:“我家勇哥,我為你發瘋,我為你發狂,我愛死你了。”李靜笑道:“去你媽的,滾你的。”把他推倒在地,眾人哄笑。項勇聽了眾人恭維,也不覺有些飄飄然起來,咧開了嘴嗬嗬而笑。

正熱鬧時,朱大四和文武走了進來,兩個人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文武,麵上如籠罩了一層寒霜,雙眼冷冷的瞪著項勇。眾人都莫名其妙,不知為何項勇打勝了,這二位老大卻絲毫沒有高興的樣子。朱大四從包裏拿出二遝錢,勉強一笑道:“項勇,恭喜你打贏,這是你的資金,兩萬塊,你拿好了。”項勇接過錢,有心要討好師父,把錢遞向文武:“師父,我要這麼多錢也沒用,這些錢都給你吧。”文武怒道:“我不要。”猛然一揮掌,將厚厚兩遝大鈔打得滿天紛飛。項勇惶惶道:“師父,你怎麼了?”文武重重哼了一聲,“砰”的一聲摔門而出。

眾人都愣呆住了,屋裏一時寂然無聲,各人心中都異常納悶。菜刀紅回想拳台上項、王二人相鬥的情形,忽然明白過來,對項勇說:“項勇,還不去跟你師父道個歉。”項勇茫然呆立,苦苦思索到底錯在哪裏,隻聽朱大四說:“項勇,你跟我來一下,有話要說。”項勇心中惴惴,跟著來到朱大四房間。隻見文武鐵青著臉,眉頭緊皺,看見項勇,氣惱的一拳捶在沙發上。朱大四說:“你先消消氣,他犯了錯誤,你心平氣和跟他講,光發火不指出錯在哪裏又有什麼用?”文武手指著項勇氣憤的說:“他就是一頭蠢豬,我算是白教他了。像他這樣打下去,下一場必死無疑。”項勇囁嚅著說:“可是……可是這一場我打贏了。”文武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拿起茶杯猛地摔碎在項勇腳下,咆哮道:“還不知道錯在哪裏?******你是無藥可救了!想想你是怎麼打贏的?那是瞎貓碰到死老鼠碰巧了。哼!靠運氣去打拳,你會死的很難看。”

項勇恍然大悟,這才明白原來是自己誤打誤撞擊倒了王勇,致使師父大發脾氣。這時才意識到自己贏的有多麼愚蠢,多麼凶險,不禁羞慚滿麵,低著頭走到師父麵前,誠懇的說:“師父,我知道錯了。請你原諒我,以後我再也不敢犯了。”文武怒氣稍平:“好,那你說說你錯在哪裏。”項勇說:“對手的攻勢太狠,我招架不住,沒能保持頭腦冷靜,隻顧埋頭胡亂打,結果碰上運氣一拳打中他要害。”

文武說:“就這些嗎?再想一想。”項勇努力回想,果然又理出一些頭緒,說道:“我在台上有些緊張,太過於小心,不敢放開手去打。對手向我進攻時,我隻想著躲避,步法被打亂了。還有一個重要的錯誤,師父你告誡過我,千萬不能被對手逼到死角去。我一時犯渾,竟然被逼到死角,進退無路,對手就會放開手猛攻,要不是我碰巧擊倒了他,躺在地上的一定是我了。”文武微微點頭,麵色稍和:“嗯,這還差不多。你要記住,拳台上是不允許有任何失誤的,真正的高手不但自身絕不會露出破綻,也善於捕捉對手的任何一點破綻,從而一擊致命。你現在遇到的隻不過是些三流拳手。如果是個中級或高級的,不出五秒你就一命嗚呼了。”

朱大四說:“打拳不僅要靠技術,更要動腦子。如果僅靠運氣和勇氣去取勝,就算連贏十場八場,這樣的拳手我也不會要。隻要你充分發揮潛能,用心去打,不斷的汲取教訓,總結經驗,哪怕打輸了幾場,我也可能把你留下來,因為這樣的人才會越戰越強。”項勇說:“朱老板,我懂了。”朱大四說:“以後天天都要見麵的,叫老板有點別扭,人家都叫我四哥,你就叫我四哥好了。”

項勇說:“天天都見麵?”文武說:“我和四哥已經商量好了,從今天起,你就是四哥手下的拳手了。你在這裏會接受到科學、係統的體能、技戰術訓練,一切費用由四哥出,你隻管訓練和打拳賽。我可先跟你說好了,四哥綽號‘小西伯利亞’。他的訓練手段是魔鬼式的,不比西伯利亞訓練營差。好多高級、頂級拳手都是從他這裏走出去的,可是也有好多人受不了這種殘酷的磨練而悄悄退出,甚至有人被活活的訓練致死。你考慮考慮,願意幹就把身子撂在這裏,不願意幹現在就跟我回去。

項勇雙拳緊握,咬牙說:“師父,我願意。隻要能打敗拳王野貓,我什麼苦都願意吃。”朱大四和文武相視一眼,哈哈大笑道:“喲嗬,這小子心倒不小,都把目標定在拳王上了。好,好,有點意思。”

當下文武與朱大四平分了本場拳賽的贏利,連本帶利竟達二百七十萬,來時的皮箱容不下,便換了一個大箱滿載而歸。文武告辭朱大四,召集海峰眾人上車。項勇對石頭、二柱、歪嘴、駝鳥囑咐道:“我恐怕要在這裏呆上一陣,家裏的事情就交給你們四個組長了。我不在的時候,你們要同心協力,代我打理好場子。”石頭說:“勇哥,你就放心的在這裏打拳,場子裏有我們四個罩著,絕不給你丟人。”

李靜每日與項勇相伴,情意甚深,乍然一分別,萬般不舍,苦纏著文武想要留下來陪伴項勇。文武怕項勇分心,隻是不允,李靜雖是副幫主身份,畢竟文武在幫中資格、威望極高,也不便和他拗。眼圈一紅,拉著項勇的手說:“那我經常來看你,你可要見我呀!”項勇柔聲說:“靜靜,別這樣,我們離得也沒多遠,你想我時來看看我就行了。”李靜含淚一笑,一步三回頭向項勇揮手告別。

項勇在海峰這幾個月,朝夕和這一班兄弟快意江湖,早已情同手足。此時見眾人絕塵而去,忽然心中空空落落,想想今後一個人在這陌生的環境裏,也不知有多少艱難險阻,更感無限悵惘。悶然回去見朱大四。

朱大四忙完了拳場的事,帶項勇去商店買了一應生活用具,沿街步行裏許路,拐道彎行到另一條街道上,二人來到一棟四層居民樓前,上到二樓。朱大四敲了敲房門,開門的是一個偏矮個子的精壯小夥,赤著上身,渾身大汗淋漓,朱大四說:“小汪,都到午飯時候了,你們幾個還在訓練?”小汪揮揮拳頭說:“四哥,再過幾天我跟杜軍就要去挑戰頂級高手了,我們倆做夢都盼著這一天,訓練是大事,哪還顧得上吃飯啊!”朱大四笑道:“嗯,你們倆個可是我的搖錢樹,好好幹,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屋裏還有兩個人,一個也是年紀和項勇差不多的小夥子,這小夥身高體壯,剃著光頭,渾身遍布刺青,雙眼炯炯有神,很有威武彪悍之氣,在他身後有個特大號沙袋兀自在搖擺,看來剛才還在練拳。他邊拿毛巾擦拭汗水邊信心滿滿的說:“四哥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能打進頂級拳場,不讓你失望。哼!那個鳥野貓雖然厲害,我可不怕他,你等著看吧,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他的金腰帶圍在我杜軍的身上。”朱大四一捶杜軍肌肉虯結的胸膛,讚許的點了點頭,對杜軍身旁一個黑臉膛中年男人說:“老包,這是我剛物色的一個拳手,我看他很有潛力,是個好苗子,現在我就把他交給你了。”

那叫老包的中年男人負手而立,神色冷峻,似個聾子一般對朱大四的話置若罔聞。朱大四也許是見慣了,自嘲的一笑,轉對項勇說:“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鼎鼎大名的包教練,能在他手下熬上個一年半載,出去後最少也是個高級拳手。能遇上他算是你的運氣,他的訓練手法很有一套,你可要跟他好好的學,一切都要服從他的安排,聽明白了嗎?”項勇說:“我知道了。”臉上堆起笑容,彎下腰給包教練深深鞠了一躬,笑道:“包教練你好,我叫項勇,以後請你多多指教。”

豈料包教練冷冰冰的說:“笑什麼笑?我問你名字了嗎?”項勇見他一張臉似是用一塊生牛皮硬貼在上麵,漆黑而無任何表情,就連說出的話也似放在冰雪裏凍過一般,生冷而堅硬。一雙眼卻如鷹般銳利,目光盯在項勇身上,直覺得渾身說不出的不自在。項勇熱臉貼在冷屁股上倒也罷了,但見了他如此冷酷的麵貌,心裏“格噔”一下涼了半截。那笑容僵在臉上一時收不下去,笑不像笑,哭又不像哭,很是古怪。朱大四見項勇尷尬無已,便哈哈一笑打圓場:“他就是這個樣,到這裏來的學員有哪個不怕他的?這樣也好,嚴師出高徒嘛!”

那小汪見項勇大包小包在背上負著,指著屋角一張高低床說:“你就睡在我上麵吧,東西先放下來。”項勇把包放在上麵那張床位,見這床異常狹窄,僅能容一個人直挺挺的躺著不動,隨便翻個身也能掉下地。更糟糕的是,既無床單也無被子,床架上隻有光禿禿的一塊鐵板,心中好生疑惑,難道他們三個就這樣睡在上麵嗎?再四麵一看,這屋雖然寬大,足有一百多平方,但都教沙包、扛鈴、臥推器等大量練功器材占滿。生活用具除了這兩張鐵板床外,隻有貼牆一個衣櫃,再隻有一個煤氣灶和一個碗櫥,此外更無他物。

項勇在錦城酒店時過得也算是錦衣玉食的生活,陡然見到這樣間陋的環境,不由皺了一下眉。包教練見了,走到項勇麵前,冷冷的說:“怎麼,嫌這裏條件差?外麵有的是賓館,要不,我去給你包個房?”項勇趕忙雙手亂擺,說:“不不不,就這裏……好……好的很。”為掩飾恐慌,說著就將買來的被子、床單往床上鋪。

突聽包教練厲聲道:“你幹什麼?”項勇嚇得手一抖,愕然說:“我……我在鋪被子呀!”包教練道:“你看看,我們三個人床上有被子沒有?”項勇說:“沒有。”包教練說:“我們能睡得,你就睡不得,你的身體是棉花做的?”項勇忍不住回了一句:“可是沒被子怎麼睡呀!”包教練語氣更加嚴厲:“把被子扔了,不扔滾蛋。”項勇雖然心中一萬個不服氣,但總不能剛進門就被攆走?隻得將被單從窗口扔下,立時便有一流浪漢撿了去。朱大四對項勇道:“睡鐵板床是他發明的一個練功方法,就算在睡夢中也能強身健骨,對你有益無害。他這人麵冷心熱,時間長了你就會明白的。”項勇聽他這一解釋,才知鐵板床專為練功所用,登時心中釋然。

朱大四向包教練說:“老包,你出來一下。”二人來到門外樓梯口,朱大四一臉鄭重的說:“老包,我告訴你,這個人不是一般人,他可是海峰幫的香主,聽說李成龍挺器重他的。你訓練歸訓練,可別太過了頭了。萬一他有個什麼閃失,我可不好跟李成龍交代。你知道的,海峰幫勢大,我這個小幫可惹不起呀!”包教練冷哼一聲,倔強的說:“那我不管,我隻負責給你培訓拳手,沒有責任給誰特別關照。哪怕是美國總統的兒子來到我這裏,我也一樣照常訓練。這個絕對沒商量,要麼你就把我辭了。”朱大四沒法,指點著包教練無奈的說:“包閻王啊包閻王!你要肯答應就不是包閻王了。算了算了,就當我放個屁,你自己看著辦。不過我警告你,最好別給我惹麻煩!”說完甩手而去。

包教練回屋,見項勇看著小汪和杜軍打沙袋,問項勇道:“你會不會做飯?”項勇要討好他,忙點頭說:“會啊。”包教練一指煤氣灶說:“灶下麵有菜,你去做。”項勇在家時也經常幫母親煮飯做菜,對這活可不生疏。於是淘米煮飯,切菜燒菜,做了一盆豬肉燉粉條,一碟土豆絲炒肉片,一碟苦瓜炒雞蛋,一盤炒辣椒。四個人坐在餐桌邊吃著午飯,小汪是湖南人,杜軍是山東漢子,項勇做菜口味較重,倒合其口味,二人稱讚有加,包教練隻不作聲悶頭吃飯。

飯後,小汪和杜軍又去練功。項勇洗好了碗,見包教練負手觀望二人練拳,不時指點吆喝,便走過去問道:“包教練,我練什麼?”包教練說:“你想練什麼?”項勇說:“聽你的安排,什麼都行。”包教練臉上忽然閃過一種似笑非笑的古怪神色,說道:“好啊,我現在就給你上第一課。”項勇喜道:“謝謝教練。”

隻見包教練喊來小汪和杜軍,對二人說:“他新來的,老規矩,你倆個給他上第一堂課。”汪、杜二人互使個眼色,小汪突然照項勇麵上就是一拳,項勇麵上尚掛著笑容,突如其來中了一拳,頓時鼻血迸流。還未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腹上又吃杜軍踹了一腳,不禁疼得彎下腰來。正要張口理論,汪、杜二人四隻拳兩對腿疾風驟雨般向他身上招呼過來,霎時渾身劈哩啪啦亂響,也不知中了多少拳腳。

情急中項勇仰身倒地,往後溜了幾個滾,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立足還未穩,小汪、杜軍一左一右夾攻上來,項勇睜大眼睛觀察對方的出招,奮力格開了二人的幾招拳腳。他在上午與王勇搏擊後,被師父嚴訓了一頓,對所犯的過錯有了深刻的認識,此時雖遇強手竟沒有亂了方寸。見汪、杜二人步步緊逼,欲把他趕到牆角去,遂展開步法,繞屋和二人追逐遊鬥。小汪和杜軍見他步法靈活、進退自如、拳法腿法攻守有度,頗有章法,不由有些心服。又覺讓他支撐了這麼多招有失麵子,二人再不容情,杜軍步法一轉滑到項勇身後,小汪在前咬住不放,二人將項勇前後夾住打。項勇雖也頑強,怎奈這二位都是頂兒尖兒的一流高手,招架住了杜軍的一拳,卻避不開小汪的一記鞭腿。這一腿掃中他的左肋,搖晃著向右踉蹌了幾步,杜軍緊跟一腳將他鏟倒。不等項勇有所動作,杜軍撲上壓住他後背,和小汪倆個提拳一通狂揍,打的項勇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直到聽到包教練說道:“差不多了。”兩人才罷手。

項勇趴在地上喘了幾口氣,手腳並用掙紮著爬起來,揩去嘴角的血跡,憤怒道:“你們……你們為什麼無緣無故的打人。”包教練撇撇嘴說:“哼!這也叫打人?他們兩個要是真下重手的話,你中了那麼多拳腳,十條小命也早玩完了。”項勇心知這話說的也是,適才明顯能感覺到汪、杜二人拳腳並無多大份量,按說絕無此理,茫然說:“那你們究竟想要幹嘛?”包教練說:“要想打人,首先就要學會挨打。這就是我給你上的第一課。”項勇恍然而悟,尋思道:“他這是在考驗我的抗擊打能力。要想打人,自己就必須能抗打,師父早就這麼說過。理是這個理,不過你這課上的也太折磨人了。第一課就這麼厲害,以後可有得罪受了!”

小汪見他口歪眼腫,鼻子兀自在流血,打來一盆冷水,遞給他一條毛巾,笑著說:“每個剛來的學員都要先吃這一頓殺威棒,這是我們包教練定下的規矩。我剛來的時候也是挨了一頓飽揍,躺了三天不能下床呢!”包教練向他一瞪眼:“哪來那麼多廢話?你和杜軍跟我去烏牛河。你,下午就呆在這裏,哪也不許去。”見項勇點點頭,帶了小汪、杜軍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