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入冬的街頭,蘇雨有些瑟縮,加拿大的冬天來得比國內要早。雖然才十一月初,天空就飄起了小雪。
提著從超市買回的東西,蘇雨急著趕回家,中午出門的匆忙,幾盆花放在陽台上曬太陽,忘了收回,沒想到下午就開始飄起了雪,她的花怕是要凍壞了。
快到公寓門口,正要掏鑰匙。一抬眼,她不禁有些呆住了,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但,不是。
在公寓大門外,顧皓天倚著牆站在那兒,也許是因為等了很久,有些疲乏了,他閉著眼。雪花飄落在他黑色的風衣上,還有,他的頭發上。
沾在頭發上的雪使他看起來似乎頭發已花白,添了幾分滄桑感,但配上他英挺的五官卻絲毫不顯老態,反而令人想去撫慰他眼角的疲憊。
蘇雨像著魔一樣地走近他,看著他如以往一樣吸引著她的深刻五官,那雙會令她失神的雙眼被遮蓋住,正好能讓她仔細地打量他。剛正的眉,堅毅的唇角,他不如白雲飛英俊,但卻是惟一能在一瞬間讓她失魂的人。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吧!
望著眼前的人,她在心裏輕歎一聲,這就是讓她兩年來一直牽掛的人啊!這就是她傾盡全部心力去愛的人啊!
看來,這輩子是注定要栽在他手裏了,從初相見的那一眼起!
手,不受控製地撫上了他的臉頰,驚醒了閉目養神的他。
他張開眼,手跟著覆上她撫在他臉上的手:“嗨!”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嗨!”她的聲音卻在顫抖,望著那一如初相見時一樣令她震撼的眼眸,在那裏,她看到與她同樣複雜的情緒,有驚喜,有釋然,有她熟悉的溫柔,也有一種她不知該怎麼下定論的東西。會是她等了多年的愛嗎?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覺得眼眶裏有可疑的水氣在凝聚。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顧皓天問。
“當然要。”蘇雨忙轉過身去掏鑰匙,也控製一下情緒。
顧皓天體貼地接過她手上的袋子,可她顫抖的手卻怎麼也無法將鑰匙插進匙孔,忽然間,身後伸來一隻手,溫熱地包裹住她的,兩隻手合在一起,將鑰匙插了進去,“喀嚓!”門開了,蘇雨卻隻覺得眼前一片模糊。
那隻溫暖的手攬住她的腰,摟她進了門,門在身後被關上。顧皓天打開客廳的燈,回身卻隻見蘇雨呆站在一邊,臉上還掛著淚。
“怎麼了?”他丟下袋子,走了過去,手輕柔地抹去她的淚,“為什麼哭?”聲音出奇的溫柔。
“因為——”他的動作讓她又滴落了一滴淚,但也讓她微笑,“因為,覺得幸福!”
他也笑了,溫溫柔柔地,然後,他的唇落了下來,先是她的眼角,然後是臉頰,一下一下地,吻去了她臉上的淚,最後,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唇因為在外麵等了很長時間而有些冰,但一下子就變得火熱起來。他的手緊緊地摟住她,讓她貼靠在他身上,火燙的唇舌熱切地在她的唇上搜尋著,仿佛要將這兩年累積的思念全部傾訴在這一個吻中。
蘇雨的手環上他的頸項,因為他急切的吻而有些喘息。她微張嘴,歡迎他的進入,唇舌與他熱情地糾纏著,這兩年來,她也是如此強烈地在思念著他啊!
良久,他才放過她,讓兩人同時急切地補充空氣,一室的寂靜,隻聽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然後,他輕笑一聲,低下頭來,額頭抵著她的,問:“幸福嗎?”
“是的。”她也笑著,雖然紅了臉,但依舊毫不回避地道:“非常幸福!”
顧皓天深深地看著她,仿佛就要這樣將她看一輩子,然後,他鬆開她,改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我餓了。”
“你想吃什麼?”蘇雨有點想笑,居然能在這麼有氣氛的情況下,說出這樣的對話,她很佩服自己。算了,早知道他不會說出什麼感人至深的情話來。
“什麼都行,你燒什麼我都吃。”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會拍廚師的馬屁?”蘇雨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走向被他丟在一邊的袋子。“沒有。”顧皓天看著她拎著袋子走向廚房,忽然又補了一句,“我也是。”
“什麼?”蘇雨不是沒聽清楚,隻是不明白為什麼會天外飛來這一句,“你說什麼?”
“我是指你說的幸福。”顧皓天直望著她的眼睛,好像要望進她的心裏,“我也是。”他慎重地道,“非常幸福!”
蘇雨不知該怎麼做才算正常的反應,隻是站在那兒發了很長時間的呆,然後,逃進了廚房。
吃過了飯,照顧了一會兒她的花寶貝們,又磨蹭了一會兒,為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蘇雨終於決定去客廳麵對顧皓天。
沒什麼可怕的,不是嗎?皓天還是那個皓天,這兩年來,兩人雖然沒有見麵,但卻經常打電話和寫信,你也可以感覺到他對你的轉變,他不但和你討論公事,也開始和你談他個人的私事和感受了,這代表他開始視你為他重視的且可以和他分享情感的人了。你當時還不是因為他這樣的舉動而高興得買了一瓶香檳酒慶祝嘛!
兩年來,雖然不見麵,但可以感覺到心在靠近。再說,你離開的時候不是說,要他想出答案後再來找你。現在,他可能真的想出答案了,所以才來找你,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正確的反應,怎麼可以就隻因為他說了一句稍稍感性一點的話,就不敢去麵對他了呢?
要知道,該來的總會來,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呸!呸!呸!這是什麼話。
不過,這樣想著,心中的緊張感總算消去了不少,也對,又不能永遠避著他。蘇雨理了理衣著,端著兩杯紅茶走進了客廳。
顧皓天並未坐在沙發上,而是隨意地坐在暖爐邊的長毛地毯上,看到她走進來,他衝她招招手,又拍了拍身前的空檔,想來,那是為她預留的座位了。
她想著,端著茶走過去,遞了一杯給他,拿著另一杯,也順勢在他的麵前坐了下來。
“在看什麼呢?”她隨意地問到,隻是想找個話題。
“在看你這兩年生活的地方。”
“為了什麼?”她有些不解。
他不回答,執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將茶杯放在茶幾上,轉身望著她。
蘇雨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隻好低下頭,擺弄著手中的茶杯。
顧皓天挪了一下位置,來到蘇雨身後,伸出雙手環繞著她,把她牢牢地圍在自己的天地中。蘇雨僵在那裏,感覺自己似乎成了化石,不知該如何反應。
“怎麼了?”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但身體依然僵硬。
“你知道嗎?你的頭發很美。”他不回答她的問題,隻是徑自說著不著邊際的話。
“我還記得,你初中的時候也是長發,有一段時間還綁成兩根辮子,垂在胸前,很可愛。”
“是嗎?”蘇雨有些不知所措,她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初中時的樣子,她一直以為當時的他並不在意,或者說並不知道她的存在。
“是啊,”他鬆開一手撫摸著她的長發,“我喜歡你長發的樣子。”
“不知你有沒有印象,我上大一的時候,有一次陪雲飛回學校,他去找校長,我就在公告欄下等他。那時正好打下課鍾,我回頭看見你從高中部的教學樓出來。我當時有些訝異,可能也有些失望吧,我沒想到,快一年沒見,再看到你時你居然把長發給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