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間,總算到了小鎮上。四個主子中,隻餘薛謙一人還能站穩,其餘竟都是被抬著進客棧的。
讓人伺候著擦了身子換完衣裳。早已候著的老大夫摸著花白的胡須,進來為三人一一診脈。過後也未曾說話,隻背著藥箱出到外屋。
“大夫,家父家母還有內人身子如何?”一到外屋,薛謙忙問道。
“這太太和奶奶倒還好,不過身子虛些。一會我開了方子,吃上幾服就好。隻裏邊的這位老爺麼,怕是不好治。”老大夫不急不緩的說道。
薛謙抬手讓白術送老大夫回去並拿藥,沉著臉坐在圓凳上。薛老爺身子原就不好,這才急急上京為長子求親。金陵到京城本就舟車勞頓,入京不得歇便有大堆事物等著他去處理。這一番下來,能撐到如今,薛老爺也算是不錯了。
起身進到裏屋,見老爺太太皆已醒來,強笑著道:“老爺太太如今可好些,兒子這就叫人給你們舀些吃的來。”
薛老爺讓一旁的下人給扶起靠在床頭,“不必了,這會子我們也吃不下,大夫怎說的?”
薛謙笑道:“說是您二老身子虛了些,隻需喝上幾服藥就好。”倒了茶遞給薛老爺,接著道:“尤其是老爺,大夫說您是操勞過度才會如此虛弱。這次回金陵,兒子怎麼說也不能再叫您忙公事了。”
薛老爺嗬嗬笑道:“好好好!咱們謙哥兒如今也是有了媳婦的。此番回金陵,卻是要將家中產業全部交與你打理,我也好歇歇了。”薛老爺與官宦奸商打了一輩子交道,如何會看不出薛謙眼裏的擔憂。隻長子不說,他也不問就是。隻盼著能撐到金陵,他好將薛家諸事皆交與長子手中,他也好走的安心。
薛太太在一旁笑著瞧著父子倆,她在娘家過得算不得好。到了薛家,過的日子卻是別的女人一輩子都盼不來的。丈夫尊寵,所出的兩子皆是聰明孝順。雖有個庶女,生母卻早已難產走了,日後也不過一副嫁妝就是。
薛謙給二人欠了下身子,便出了門回到自個房間。薛老爺身子不爽利之事,隻薛老爺和薛謙二人自己知曉,餘下薛太太,薛家二爺並姑娘都是瞞著的。
坐到房中桌前,瞧著雪寧還在睡覺。輕聲鋪開白紙,提筆給留在金陵的弟弟寫信。吩咐他這幾日悄悄的將周圍有名的大夫都給找來,好讓薛老爺一回家便能治療。
雪寧醒來之時,舀出懷表一看,已是晚上十點。摸摸邊上空著的位置,一片冰涼,可見之前並未有人躺過。
撐起身子靠在床頭,外邊聽到動靜的王嬤嬤紫兒忙走了進來。
“奶奶可算是醒了,我這就去給奶奶拿吃的去。”王嬤嬤走到雪寧跟前,關心的說道。
雪寧輕輕點頭,這會緩過勁來,倒真的有些餓了。足足喝下兩碗粥,才算填了七分肚子。
王嬤嬤笑著接過空碗,“可不敢再吃了,您還要留著點肚子喝藥呢。”轉身端了藥來,“這會子溫溫的正好喝,等喝過藥再歇會就好了。”
雪寧皺眉看著藥,王二姑娘身子算不得好,隻她用藍泉水泡過幾次後卻是好上不少。這還是她在古代頭次要喝中藥,光瞧著那烏壓壓的顏色,便有些反胃。故雪寧搖頭道:“我這會好了不少,也無需再喝這勞磨子東西。”
正在此時,薛謙走進屋來。瞧見如臨大敵的雪寧,不禁一笑,“良藥苦口利於病,這會藥溫著,趕緊喝了吧。”
雪寧見著薛謙有些憔悴的臉,也不好再使性子。隻能接過藥碗,皺眉輕抿了一口。王嬤嬤剛要勸她之時,雪寧突然‘哇’的一聲,將剛進的粥都給吐了。
這下連薛謙也急走過來,“這是怎了?”
“我不要喝藥,嘔……”
“好好,咱們不喝。”回頭喝道:“去,問問那老大夫,奶奶這是怎麼了?”
折騰了一宿,第二日一早,薛老爺便吩咐讓薛太太雪寧慢行。自個則帶著薛謙吩咐眾人加快車程回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