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出牆事件並未留下任何後遺症,隻除了林朔濤一大早指著梅寒清大驚小怪。不過在歐達的一番解釋下也變成了風平浪靜。哎,有睡覺失憶症的人真麻煩,據歐達說這家夥已經有十五年的病史了,多方求醫均無效,也就由他去了。
就這樣,在沒有事讓人記憶深刻的日子中,兩個星期過去了。
這一晚……
古聆一個人坐在長長的餐桌上不怎麼有胃口地用筷子撥著看上去很精致的菜肴。一個人吃飯好沒勁。回想幾天前,這張桌子旁邊坐滿了人,林朔濤不說,歐達、梅寒清、還有他妹妹寒香也偶爾過來,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樣熱熱鬧鬧的,常常是一桌子菜都不夠吃。可自從歐達把梅寒清兄妹接到他的住處後就一下子冷清了好多,現在更是隻剩她孤家寡人一個了。
歎了口氣,古聆幹脆放下筷子。她有點想家了,想回去看看親愛的家人。小弟小妹一定長得更高了,小狗灰灰也該長成大狗了,那頭豬也應該賣掉了吧?不知道今年收成怎麼樣,爸爸媽媽一定累壞了,他們有沒有好好地照顧自己的身體呢……真的好想他們,好想玉鏡村。
“安安小姐?”福叔端了一碗湯過來,見桌上的人一副神遊太虛的樣子,便叫道。
古聆回過神,對上福叔詢問的眼神,“什麼事?”
“你怎麼不吃?”福叔指著桌上的菜問,“不合胃口嗎?要不我去叫廚子重做一份——”
“不是的。”古聆打斷福叔,“菜很好吃,隻是我吃不下。”
“吃不下?”福叔的眼睛轉了轉,忽然他想到了個辦法,於是他搬開了餐廳裏礙手礙腳的椅子。“你幹什麼?”古聆不解地問。
福叔站在他挪出的一小片空地的中央,雙手抱拳,聲音洪亮地說:“安安小姐,我來耍一套拳助助興,保證看完後你胃口大開。”說完,他就擺開了一個架勢。
“不……不用了。”古聆想推拒,哪有人看打拳開胃的,聽首歌還差不多。不過如果要聽福叔唱,她寧願把一桌子的飯菜都吃掉然後到衛生間大吐特吐。
福叔沒有理會古聆的拒絕,一個人揮起了拳頭。誰知,一拳還沒揮到底就被人攔截了。
“弟媳婦,快跟我走!”歐達抓住福叔的粗手臂再甩開,人衝到古聆麵前,不待她反應便拉起她的手往大門口跑去。
福叔愣愣地看完這一幕,待他反應過來時,早就不見兩人的身影了。“死小子,居然打斷了我最重要的武術表演!你給我記住。”福叔邊朝歐達離開的地方揚了揚拳頭,邊恨恨地說。
不過,話說回來,那小子打哪練出那麼快的速度?連他這種老江湖也沒看清他的動作!嗯,有機會一定要向他請教請教……
“你要帶我去哪兒?”莫名其妙地被歐達拉上了車,開了就走,古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到了就知道了。”沒有回頭,歐達說。過了一會兒不見古聆反應,他才轉過頭,看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咧嘴一笑,他說道:“放心吧,不會把你賣掉的。
古聆很想反駁說“我可沒那麼想”。突然,一陣讓人窒息的眩暈襲來,讓她隻顧撐住自己歪向一邊的身體,那句話因此夭折。閉上眼睛,古聆向後靠去,大口地吸著空氣。她知道這並不是暈車,而是病症的表現。老天,怎麼這麼快?
“怎麼了?”歐達看出了古聆的異樣,問她:“暈車嗎?”
蒼白著一張臉,古聆勉強點了點頭,等昏眩漸漸退去後,她才迎上歐達關心的眼神。她對他撒謊:“沒事,我體質差,所以每次坐車都會這樣,你不用擔心。”
“是嗎?”再看了古聆一眼,確定她真的沒事後,他才又將注意力集中在開車上。這樣的體質不知道能不能適應接下來的活動。真後悔沒聽小濤的話,隨便拉一個美眉。憑他的魅力,一分鍾就可以搞定幾個了,何必大老遠的去找這個新時代的林黛玉?都怪他一時玩興大起,想測試一下小濤對朔濤的未婚妻的感情程度。唉,如果真的不行,他隻能到那裏隨便勾引一個了,但願時間還來得及。各懷心事的兩個人都沉默了,但誰也沒察覺到這沉默中飄浮的異常。因為他們都沒注意到對方的沉默。
“到了。”約莫二十分鍾後,車子在一個人山人海的地方停了下來。古聆依舊在沒來得及問任何問題的情況下被歐達拖進了人群中,擠出一身大汗後,他們才擺脫人陣來到一塊很空曠的場地。場地裏有上百個人,幾十輛超酷的摩托車。有趣的是那些人中有大半都男女湊成對,男的都穿簡便的休閑裝,當然也有十幾個前衛怪異的裝束,女的十個有九個都穿著三點式。有沒有搞錯,這麼冷的天穿成這副德性,既沒溫度也不見風度,要炫身材也找一個好一點的時機嘛,況且也不見她們的身材有多大的看頭。古聆邊看邊不敢恭維地不停咋舌搖頭。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歐達終於停下了腳步。古聆看見他們麵前是一輛銀色印有紅色英文字母的摩托車。好、好酷!從進入這片場地看到那麼多摩托車後,她腦中就隻剩這兩個字了。可是,麵對這個銀光四射的家夥時,她頓覺用一個酷字連它的十分之一也形容不出。她一眼就被它吸引住了,冰冷的金屬質感,淩厲逼人的顏色,精巧絕倫的零部件都讓她移不開眼睛。她可以想象駕著這輛車急速而駛時肯定像一道耀眼刺目的光。相對於它,其他塗得花裏花哨的車子根本是些庸脂俗粉。
“還剩多少時間?”歐達問,氣息有些紊亂。穿過那層人牆時他擠得差點沒氣。
“十分鍾。”有人回答。
林朔濤的聲音?他也來了嗎?古聆收回留戀於車子上的目光看向聲源處。一個戴著銀色頭盔,身穿牛仔勁裝,身材一極棒的大酷哥。哇!哇哇哇!他真的是林朔濤嗎?會不會是正好聲音跟林朔濤差不多的人?可是她的耳朵清晰地聽到歐達喚他朔濤。哦,她可以選擇昏倒嗎?因為她適應不了這麼大的轉變。記憶中,那個林朔濤永遠是一身筆挺的西裝,改變的隻有西裝的顏色、款式而已,突然間見到他穿得這麼休閑、這麼隨意,她真的很想用昏倒表示她的震驚。呆了大半晌,古聆才抬起白皙的手指著麵前那個陌生的熟人猶豫地問:“朔……朔濤哥?你怎麼會在這裏?”
麵罩裏一雙熟悉的眼睛冷冷地睇了古聆一眼,他沒理她,徑自和歐達說話:“恐怕來不及了,就算你的魅力再大,要在幾分鍾內說有一個女人舍命陪君子也是不可能的。”
“君子?你算哪門子君子?痞子還差不多。”在林朔濤肩上捶了一下,歐達斂起不正經的調調,嚴肅地看了一下觀眾席,“我去試一下,說不定有奇跡。”說完,他以賽跑的架勢衝向由廢舊汽車輪胎攔起來的觀眾席。
沒在意歐達的突然離去,古聆仍沉浸在林朔濤陰冷的視線中。那眼神,她覺得陌生卻又似曾相識。像是結了冰一樣,他的眼睛澄澈而閃亮。記起來了!初次見麵時,他就送給她一個這樣的眼神,寒冷得讓她驚豔。轉瞬即逝後今天終於久違了。同樣地,她也驚豔了。更同樣地,那眼神也是轉瞬即逝。
“喂,女人!”受不了這個女人像花癡一樣盯著他看了足足兩分鍾,而且眼睛都不眨一下,林朔濤隻得開口喚醒她:“你這個樣子看我,我是不是該理解為你愛我呢?”
困窘地收回視線,古聆不自然地道歉:“對不起。”
“我並不是怪你。”林朔濤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隻剩五分鍾了。歐達那邊似乎還擺不平,沒辦法,隻有她了。簡直是開玩笑,男人玩賽車,要女人插什麼腳!真不知那個叫、叫、叫什麼藍貓的人腦袋裏裝的是什麼?居然想出帶女伴一起飆車的怪方式!要不是一開始就答應由對方決定比賽方式,要不是聽說那個叫、叫、叫什麼藍貓的是一個厲害角色,說什麼他也不會出席這種像玩家家酒一樣的無聊賽事。輕歎一口氣,他無奈地朝古聆伸出手,“過來。”
命令的口氣。她第一次聽到他用這樣的口氣跟她說話。古聆越來越不懂林朔濤了,時而冷漠時而熱情的他該是愛她的,不,是愛她所扮演的柯安的,而此時,在他的眼中,她連一丁點愛意也找不到。一直以來,古聆都覺得林朔濤是個奇怪的人,有時候說的話、做的事讓人莫名其妙,無法理解,可是從來沒有哪一刻讓她覺得這樣的陌生。她看不懂了,林朔濤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過來!”林朔濤又喚,語氣有著嫌惡,很明顯。這個女人怎麼老愛開小差。
古聆終於依言繞過摩托車走到林朔濤麵前。不知為什麼,雖然她討厭他的說話方式,無奈卻無法違背。第一次,她在林朔濤麵前產生了拘謹的感覺。
“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嗎?”林朔濤直視古聆的眼睛。
回答他的是古聆呆愣地搖頭。
老天,他就知道,這個歐達沒有一件事辦得讓人放心的。無力地握了握拳,林朔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開始解說:“接下來要進行的是一場非正式的摩托車比賽,應主辦人的要求,每個賽車手都要帶女伴一起參賽。簡直混賬!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要求。”忍不住啐了一句髒話,他趕忙抓緊時間繼續說:“這種比賽是沒有生命保障的,出任何意外都由當事人自己負責。這次比賽為了增加刺激性,還加上了一百萬的資金,所以參賽的人更加會不擇手段,相對的比賽的危險性也增加了。”“一百萬!”古聆尖叫,在接收到眾人的側目後,連忙捂住嘴,心虛地瞟了林朔濤一眼,見他除了翻了個白眼外並沒有責備的意思後,便怯怯地問:“那……那我能做些什麼呢?”雖然她強裝鎮定,但是她的思維依舊被那一百萬震得有些恍惚。太瘋狂了,一場比賽居然有一百萬的資金!要她怎麼不反應過度?想她賺個一百萬就像擁有了全世界一樣了,而他——林朔濤說一百萬就像說一毛錢那樣不屑,果然是不同世界的人哪!她想,她和林朔濤是永遠也不可能走到一起的,因為她不是她呀!“笨蛋,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這場比賽的規則是帶女伴一起參加,你的工作當然是做我的女伴。你到底有沒有聽我的話啊?”無力地抬起頭看看夜空,林朔濤直想罵人。本來隻想說一遍的,誰想這個蠢女人總是隻聽一半,害他不但浪費口舌,又浪費時間,“我再申明一次,這場比賽危險性很大,你要想清楚要不要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