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下)
(一)
丁四醉了。
千杯不醉的丁四醉了?
身著藍布衣裳的男人這樣對許千夜說的時候,丁四正被人從裏屋拖了出來。
許千夜看著他,全身每一根經都似已緊蹦——丁四就在她的眼前,像一攤爛泥般軟癱在那裏。
許千夜動也不動的站著,凝視著丁四全身各處的青傷紫痕,她那本毫無表情的雙眼裏,帶著一種前所未見的痛苦之色。
“他醉了?”許千夜忽然問。
“他若是沒有醉,怎麼會把自己摔得全身是傷?”男人輕蔑的笑著。
許千夜沒有笑。
她慢慢的走到丁四的麵前,蹲下身來。她沒有任何表情,隻是眼睛卻在盯著丁四的雙眼。丁四已“醉”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你們已來了十五天?”許千夜抬起頭來,道。
“是。”
“那麼這十五天來,承蒙你們對他的照顧了。”許千夜居然也淡淡的笑起來,可是她的眼睛沒有笑,她的眼睛象一把錐子,直盯著那男子。
那男人卻還是在笑,仿佛許千夜越生氣,他便笑得越開心。“隻要能達到我們的目的,照顧他一輩子又有何難?”
許千夜道:“那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要你死!”
(二)
許千夜沒有說話。
那人的話一出,她便已感覺到有股逼人的殺氣,針一般刺入她的背脊。
這樣的殺氣,隻有真正想殺人,而且有把握能殺人的高手,才能帶來。
而現在,就在她與藍布衣裳男人的談話間,這樣一個人已到了她的背後,準備至她於死地。
她甚至已可感覺到自己脖子後有根肌肉突然僵硬。
可是他沒有回頭。
她沒有回頭,沒有說話,甚至連指尖都沒有動。
她知道,隻要她一動,就是給對方機會。
而她絕不能給對方這樣的機會——縱殊隻不過是一刹那間的疏忽,也足以致命。
大廳裏每個人都已感覺這種逼人殺機,每個人呼吸都已幾乎停頓,額上都冒出了汗。所有的一切都完全靜止,甚至連風都已停頓。
一粒豆大的汗珠從藍布衣裳的男子臉上滴落下來。
隻聽見他忽然開口道:“你知不知道你背後的是誰?”
許千夜沉默。
他又道:“你可知道,隻要是這個人出手,沒有人能夠躲過?”
許千夜還是麵無表情。
男子跟她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她的眼睛,他緩緩的道:“你又可知道,即使你能躲得過,保全住自己的命,你麵前這個酒鬼卻是必死無疑?”
聽到這話,許千夜的瞳孔突然收縮,就好像被一根針刺了進去,一根被鮮血與痛苦染紅了的毒針。
許千夜的眼裏的表情充滿了一種無法描敘的痛苦和悲傷。
這種情感會令人軟弱崩潰。
男子知道機會已經來了!
(三)
出手的並不是許千夜背後的殺手。
出手的是藍布衣裳的男子。
他出手,是因為他有把握。
他一向對自己很有把握,沒有把握的事,他是不會做的。
他算準了許千夜不敢躲,也不敢接——無論她怎麼做,她麵前的那酒鬼都必死無疑。更何況,她背後的人還沒有出手。
無論那人出不出手,存在,就是一種威脅。
他敢這樣做,也是因為他看出了許千夜跟那酒鬼之間的感情。
象許千夜這樣的人,本不應該因為別人的幾句話而動了氣,這是練武之人的大忌。而隻從許千夜看酒鬼的表情,便已能知曉他們之間非常的情感!
所以他已有絕對的把握!
他背後的長劍出鞘,他已準備發出致命的一擊。
許千夜已暗暗握緊了自己身側的黑刀。
無論她接不接得下這一擊,她都已經敗了!
也許當藍衣男子出擊的那一瞬,她已敗了!
也許當她看到丁四被人拖出來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敗了。
她的心已亂,如何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