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明。
貢院的烏雲則是迅速盤旋積聚起來。
轟隆!
就聽一聲轟響,烏雲之中閃過一道刺眼光芒!
竟是一道遠比之前粗壯不知多少的雷電,直直地照著陳浮生的號房劈下。
出乎意料地,來勢洶洶的雷電一接觸屋頂便憑空傳了過去,沒有造成一點損害。
穿過屋頂,然後便是落在了那寬不盈尺的試卷之上。
雷光化為春水一般,細膩溫柔,在紙上遊走不定,被一個個筋骨飽滿的字所吸收,給字染上一層青銀之色。
而原本普通的紙張,也是迅速變得堅硬有如金屬一般,上麵更是泛起了奇異花紋,放眼望去,隻覺繁複深奧至極。
這是天煉法器啊!
陳浮生瞬間就明白了過來發生了什麼。
法器除了修行之人煉就的之外,還有極少數的一些乃是機緣巧合應天時地利而生。
這種法器就被稱為天煉法器。
事實上,修行之人最開始不知道如何煉製法器,使用的都是這種天地自然生成的寶物。
直到後來,修行者才在一代代地研究之下,成功地琢磨出了法器如何煉製。
隻不過這種後天人為的東西,終究比起天生地養的要差了一分靈性。
而這張試卷雖說是人為書就,卻是得了天雷之力的洗練,倒也勉強可以說一聲天煉法器。
這一道雷光幾乎同時再次把眾人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貢院之地,居然會有天雷落下,我們應該立刻派巡場的兵卒過去看看以防走水。”一個同考官躬身說道。
“無需驚慌,”王介甫眯起眼睛,仔細觀望了一眼,擺擺手道,“這是剛才那位考生的文章近了聖道,天地之力的自行反應罷了,剛才這一道天雷有生無殺,純是造化之功,不會對貢院造成什麼危害的。”
“既然引動了天地之力,想必文章確實不凡,既然那位考生已經完成了文章,我們何不取過來一睹為快,王介甫門下一個新黨官員,揣摩著他的心思說道。
這一次沈倒是沒有跳出來反對,一來他剛才被指責有私相授受的嫌疑不方便開口,二來他也看出這篇文章已經得了天眷,最起碼一個兩榜進士是跑不了的,甚至都有可能名留青史,自然不會自己找不痛快,免得淪為史書上相對立的小人形象。
“算了,”王介甫這一次卻是擺了擺手,道,“沈大人說的沒錯,這樣子確實有些不妥,左右第一場已經快要結束,等收完卷我們自然有的是時間觀看。”
“恭喜官家,賀喜官家。”老太監也是有見識的,急忙向蕭璋解釋道,“天雷落而無傷,這是表明這位考生的文章得了天地聖賢的認可,乃是真正的大才,也隻有陛下這種聖明天子在位,我大齊才有這股氣象。”
蕭璋也是意氣風發,得意點了點頭,道:“大伴,讓你手下的皇城司去打探一下這位才俊的姓名來曆,稟告給我。”
眼見老太監轉身就要離開,蕭璋叮囑一句:“小心一些,不要打擾到王相他們正常主持科舉。”
“老奴醒得。”老太監深深躬著身子,垂頭說道。
踮著腳尖輕輕退下。
下了城樓,在天子蕭璋看不見的地方,老人緩緩挺直身軀,收起臉上卑微笑意,冷冷看向幾道不知從哪裏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子。
“去,讓司裏麵在貢院當中的人好好查一查天上的異象是誰引起的,然後再把考生的過往也全部查清楚,尤其是他和哪一派的人走得比較接近。”老人淡淡看了一眼,道,“如果這過程被王相他們察覺,耽誤了國家的掄才大典,不需要我說什麼,你們自己提頭來見。”
“屬下領命!”三人俯首,單膝跪地,身子微微一晃,已經消失在了老人眼前。
放下筆,看著眼前宛如奇異金屬打製的答題紙,欣喜之中也覺有些麻煩。
欣喜的自然是有了這篇文章,會試就稱得上十拿九穩了。
會試三場,尤重首場,首場之中,尤重第一篇題目。
他這篇文章既然引動了天象,多少能夠在史書上留下一筆,想來也無人會棄落不取。
真正讓他麻煩的問題在於識海。
剛才借著文章溝通天地,他再一次突破到了感應的境界。
這一次既不是憑借著修為水到渠成,更不是將一身武藝打磨到巔峰,逆反先天,強行打通那道屏障。
而是借了遠古積累至今的浩瀚文氣因時成事。
這並不算什麼好事。
修行一途,無論是魔門道家,亦或是佛宗,走得都是一個純粹精深的路子。
連續兩次突破感應境界,識海裏麵總是會留下些天地之力改造的痕跡,大自在天子法倒也罷了,這一次留下的影響就太大,太根深蒂固了。
對於將來的修行就產生了無形的阻礙。
要知道在人間雖然是儒家一脈獨大,但自近古之時儒家舍六藝獨尊經義開始,就在修行界中逐漸衰落下去,再也不成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