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待這女子修為大成之後,或許可以化虛為實,重新擁有這道神通法力,並使得它與當今時民意契合,運轉無礙,但眼下顯然還差了許多。

若是陳浮生不去理會那些凡夫俗子的生死,而是一心和她遊鬥,讓她騰不出手來,隻怕這條氣運蛟蟒就要徹底消散在這方地之間,再也無法複原,就和被陳浮生奪去打入遍照大千日月光明清靜琉璃錘當中的那道遁劍意一般。

完這些,少女便自將兩隻手按在之前金烏神箭貫穿蟒身時所留如今已經絲毫看不出痕跡的傷口處,周身湧起黑白霧氣,被她學著陳浮生先前手段導引進入這蛟蟒筋脈竅穴氣府當中,將蟒身化為一座棋盤,將那隻萎靡不振的金烏包裹起來,一麵抵禦著地真靈無時不刻的消磨之力,另一麵則是將那金烏神箭緩緩封禁煉化起來。

此女狡黠多變,陳浮生已經親身領教過,自然不會全然相信這番辭,不過他要的就是逼迫此女表明這個態度,這樣一來,這女子心態便微微處在了下風,就算出手也會失去那一分冥冥當中的先機。

不過他也沒想到此女靈慧如此過人,隻是隔空遠看他運使生死棋法,就能夠在未得生死棋法法真正傳承的情況下,推陳出新。

這生死棋法本來是專門厭勝磨滅她第二世應劫梟雄所彙聚的萬千壤氣運,若是被她反其道而行之,反過來用來祭煉那條氣運蛟蟒,不定就能打破之前的道法藩籬。

相比之下,將那道氣勢萎靡的神箭祛除體外,反而不是那麼關鍵。

留下三分法力神念牽係在對方身上應變,陳浮生將剩餘心思收束起來,俯身向下看去。

自他投入那件遍照大千日月光明清靜琉璃錘作為內外這兩道陣勢的陣眼主持之物後,陣勢便自緩慢向裏收縮,內裏元氣為之充盈起來,被陣勢所用,向著那金烏屍身壓迫而去。

在那一縷殘魂轉世投胎之後,這金烏屍身便已空空蕩蕩,沒有絲毫意識性靈殘留。又失了那高冠男子加持在法衣上的遮掩,隻能隨著陣勢運轉作出最本能的應對。

身外金虹一震,幻化的人族之身已是不見,甚至也不是被那高冠男子用心神祭煉後變化的拳頭大,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大如丘的黑翼三足烏。

正是它最熟悉不過的金烏真身,雖然比起縱橫上古時已經不知上多少,但仍然毫不遜色於任何一處高樓大廈,堪稱龐然。

身形猛然增至千萬倍,擠壓虛空,帶起無匹氣勢向著四周湧動,隻是轉瞬間便將那道陣勢充塞得滿滿當當,扭曲翻轉變形起來,無論是那些從法衣中分化出來,被相思線連接的翎羽,還是那片清靜佛光登時都現出不支之意來。隻是因為有著那柄法寶品階的琉璃錘才能夠勉強維持,不至於使得火氣外泄,引發祝融之災。

隻是看到這番景象,陳浮生臉色卻是殊無惶恐,反而多出一分滿意之色來,步罡踏鬥,引領著那琉璃錘化作瓶塞去填平鎮壓一應被洶湧氣機衝破的口子,同時雙手掐訣不停,更是在身後幻化出數十條臂膀,每根手指處都連接著數根數十根相思線,或提或搓,或揉或擰。當陳浮生將那一處處口子填平,使得陣勢重新平穩下來再次反過來壓向陣中那隻龐大金烏屍身時,那些相思線也已在空中縱橫交織,打成一個繁複無以複加結扣。

“去!”

身後臂膀一一虛化散去,最後隻餘雙臂,陳浮生雙掌交疊,平平向前推出。

就見那上千根黑色翎羽驟然活潑起來,漫空飛舞盤旋,最終齊齊一震,如箭矢疾飛,向下激射而出。

似是感受到冥冥當中的刑克之意,金烏雙翅一振,然後複又落下,頭顱足爪亦複縮起,金赤虹光湧動,將全身包裹起來,化為一個圓球。身上真火之力大作,卻是不縮反漲,將陣中虛空徹底燒灼出一片坍陷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