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生通曉佛道魔三家功法,自然知曉道魔兩家修行從立意之處就截然不同,難以兼容,反而佛門魔教功法極有相通之處,可以相互砥礪印證。

甚至與他所修行的大自在子法就似乎隱隱同佛門所謂的他化自在魔相互幹聯,隻是已經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最後成就更是大為不同。

而這所謂的他化自在恰恰正是欲界之主,被稱作第六魔王是也。

其間種種巧合,契合如一,委實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陳浮生鎮定心神,心意微動,將外放的生死棋局重新收回神識當中封禁起來,任其自行演化,內心則是真正思量開來。

他當初聽聞這應劫梟雄以第六魔王為號,也是稍有興趣,但是稍加分析過後才發現此處球形大陸這個時候雖然還沒有徹底淪為末法時期,但有真實修為在身的修為者也著實沒有幾人,苦苦修行一生數十載也不過初初打通幾處竅穴,或者開了佛門一二識,勉強對付十數個凡人而已,對於一國軍政等起不到決定性的影響作用,反而那被稱之為科技的墨家機關格物致知之術卻是日新月異,幾有改換地之力。這所謂的第六魔王自然也不可能當真如此。

故而陳浮生心中認為對方以此為號,不過是政治緣故,表明打壓佛教之心罷了,須知那時候佛教之勢在扶桑已經發展到鼎盛,於公家、武家之外另外現出僧家,尤其這扶桑一地僧侶不禁婚嫁繁衍,子子孫孫代代相傳承繼,是藩鎮大名亦無不可。

尤其這些沙門寺院對平民影響極大,麾下民眾舍命殺敵,舍生忘死。又積蓄下萬民財富,甚至曾有自成一國之舉,實在不容輕視,那人既然意欲蕩平下,自然不會對此加以容忍。

事實上,據那位應劫梟雄本人先前便已皈依佛門,甚至以“妙法蓮華經”為旗作幟,與另一位以“宗心”作為戒名,“毗”字旗馬標的英豪大有共通之處。

可是眼下陳浮生卻是不敢肯定,這殺生石元胎雖然被封禁在簇不與外界相通,但畢竟存在千年之久,又與佛門淵源極深,知道些隱秘實不足為奇。

更何況它言之鑿鑿,隱約點出了陳浮生與這之間的因緣。

“那位梟雄人物以第六魔王自居,其實並非沒有緣故。有鹿踏紅葉,深山獨自遊。呦呦鳴不止,此刻最悲秋。”

見陳浮生露出側耳傾聽之色,殺生石元胎微微一笑,忽然以扶桑古語緩緩念出一首和歌,然後解釋道,“扶桑一地,上至皇族公卿,下至庶民百工,對紅葉甚為喜愛。清秋之日登臨野山,遠望紅葉,是為紅葉狩。而在扶桑誌異傳當中,這紅葉殷紅如血,色澤深沉,經霜不變,大異於其他木葉,便是因為沾染了這鬼女紅葉之血造就。這鬼女紅葉便是那位自稱‘第六魔王’的應劫梟雄前世。”

聲音微微一頓,殺生石元胎複又開口道:“據傳這鬼女紅葉落生之前,其父母雙親多年無子,後來蒙人指點,在家虔誠供養第六魔王遂有此女,故而這女子本來便是那第六魔王分念轉生而來。長成之後,出落得色甲下,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嫁入京都公卿豪門當中為妾。”

“隻是這女子紅葉乃是第六魔王化身,又怎能安心在家相夫教子,未及許久,便動用妖術攪擾得家宅不寧,被當世陰陽師看破行藏施法驅逐,流放至戶隱之地,遂有鬼女之稱,在簇對方心猶不死,集結兵馬,意欲反攻京都。”

長呼一口氣一聲,殺生石元胎搖搖頭,無限感慨道:“我看過你傳過來的那道神念,那頭被你用火法焚毀得形神俱滅的鬼神名為酒吞,號稱百鬼之王,實則不過攪擾一地而已,心胸氣魄遠遠比不上我前世本體的那頭玉麵金毛九尾狐妖以及這鬼女紅葉來相差不可以道裏計。她們二人均是以女子之身惑亂下,想要成為一代人主,真正將扶桑一地龍氣納入自身。隻不過一人以色媚人,從內宮下手,另一個就直接興兵作亂,想要憑借武力奪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