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2 / 3)

然後,他的唇落下,落在她狼狽的唇上,用力地,深深地,貪戀地……

轟!她的心髒爆炸了,身體爆炸了,每個細胞都爆炸了,眼前一片血紅,透過那片血紅,她看見他緊閉的雙眸,陶醉而投入的表情……悸動,酸的,痛的,苦的,麻的,她已經分辨不出來在全身流竄噬咬著她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現在的她連思考的能力都被從唇瓣相交的地方抽走了……但是唇瓣的感覺卻出奇地敏銳,敏銳到濃濃欲望居然隻藉了一個吻就升了上來,赤裸裸的欲望的歎息歎入了他的嘴裏……他一定聽見了,她湮沒在他倏然睜開的眼眸裏,在瞳仁的深處,映出她熱烈的、赤裸裸的愛意……

熱情的輻射,方圓五米內,都是臉紅的旁觀者。吻得如此投入,如此熱烈,如此旁若無人,僅僅隻是一個吻,卻好像已經在……

“要、要死了,我都不知道我養的兒子,除了是個火藥桶外,還是個燃燒彈。”牆角處蹲著的薛媽媽捧著紅紅的臉歎道。

“就怕這把火燒起來止不住就慘了。”薛濤托著腮蹲在薛媽媽後麵笑道。

“什麼意思?”薛媽媽不明,但聞其詳。

“不可說,不可說,說了就沒意思了。”

“臭小子,老是吊你媽的胃口。”薛媽媽笑罵,也不再追問下去。唉,想當年,孩子他爹也是這樣強奪了她的初吻去,這父子兩個,還真的挺像的。

“薛蟠,薛蟠……”薛媽媽的聲音從好遙遠的地方傳過來,手在他眼前晃啊晃,都沒能把他晃醒。

“你大哥是不是生病了?怎麼跟他講十句話有九句在夢遊?”薛媽媽轉向另外一個兒子。

“他啊……”薛濤附在薛媽媽耳朵邊上嘀嘀咕咕,薛媽媽連連點頭。

“你們、在說我什麼?”低氣壓籠罩過來。

喝!兩人同時驚跳。他是不是鬼啊,無聲無息地,就潛到跟前來了。

“我們看你發呆發得太投入,不好意思打擾你罷了。”薛濤嘻嘻笑。

“你少給我打諢!說!說我什麼了?”薛蟠拎住薛濤的脖子大力搖晃。

“我說大哥,你不能因為和渺渺的發展不順,就拿你弟弟出氣啊!”

“誰說我和她發展不順利?你哪隻眼睛看見了?”薛蟠用盡全力地吼到他鼻子前麵。死要麵子!從小就這樣,心越虛,嗓門就越大。

“不要以為你在心裏罵我我就不知道了!”薛蟠怒氣衝衝丟下薛濤,一個人坐到對麵去生悶氣。“他們真的發展得很不順哦!”薛媽媽在薛濤耳朵邊上嘀嘀咕咕,“怎麼會這樣?渺渺明明很喜歡他的。”

那隻能怪某人太笨了。薛濤用眼神回答薛媽媽的問題,示意薛媽媽看那個開始滿屋子團團轉像頭煩躁的狼一般的男人,喲,真的挺煩躁的,還揪頭發呢!

“我到底哪裏做得不夠好?”煩躁的男人忍不住衝了過來,居高臨下地將滿臉苦惱蓋在母親和弟弟頭上,“為什麼她還是不願意親近我?”

“我沒覺得她不願意親近你啊!”薛濤好天真地仰視。

“還沒有?”他終於爆發了,“逛街,她不肯和我牽手;看電影,她縮在另一頭;吃飯,她看都不看我;我一靠近她,她就像彈簧一樣彈得老遠,該死的,你還說沒有?她是不是有毛病啊?有誰是這樣交往的?”

“交往?”薛濤微一挑眉,“我怎麼沒聽渺渺說你們在交往?”

“我都親了她了還不算交往?還非得嘴巴講出來是不是?女人怎麼這麼麻煩啊!”薛蟠吼得臉紅到了脖子裏。

薛媽媽忍不住跳起來用四百頁厚的雜誌砸薛蟠的頭,“女人怎麼得罪你了?!循序漸進!循序漸進你懂不懂?誰允許你一上來就親人家女孩子的?你以為在演電影啊?”

薛蟠無辜地捂著腦震蕩的頭。沒錯啊,電影都是這麼演的呀!至少他是這麼演電影的。親吻難道不是表達喜歡最直接有效的途徑嗎?

咦?喜歡?他怔了怔,剛想搞清楚為什麼腦袋裏會浮現這個單詞,薛媽媽的四百頁雜誌又敲了過來。

“一上來就來B,下次是不是想直接進入C啊?我沒想到我養的兒子居然是個大淫魔……”薛媽媽打得上癮,小小的個子將個人高馬大的兒子追得雞飛狗跳,嘴巴裏罵個不停,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薛蟠東躲西閃,也沒空去整理新冒出來的情緒了。

“總之,你看到人家,第一時間要微笑,講話聲音要溫柔。薛濤,示範一下……看見沒有,就像這樣……”薛媽媽將從小到大念過了千萬億遍的禮教經再度翻了出來,薛蟠臭著臉忍耐著,心裏嘀咕:為一個女人去改變自己,他才不要呢!

他的心情好像很不好,一張臉寫滿了不悅。

餘渺渺偷偷地從茶杯下麵觀察他。從剛才他進餐廳起,他的臉色始終就沒有放晴過。她是想問,但是又不敢。男人心煩的時候,女人最好閉嘴,免得惹得他更煩。這是老媽對待老爸的態度,她從小就耳濡目染。

俊眉一挑,目光掃過來,她心髒一抽,窺探的雙眸立刻垂下,於是沒有看見他眼中驟現的怒氣。“你要吃什麼?”聲音裏有忍耐的怒意。

“三、三文魚排。”她沒膽再說“隨便”兩個字,第一次約會時說了這兩個字後,他手中的菜單狠狠拍在桌上,一言不發地瞪著她,害她現在想起那道眼神還會寒毛直豎。

“喝什麼?”

“鮮橙汁。”

他招來侍應,點完菜,沉默地瞪著那個正對他的頭頂心。她到底在幹什麼?腦袋上掛了千斤重的鉛塊嗎?還是地板上有黃金萬兩?為什麼她和他在一起,目光就是始終不能與他平視?他們在交往耶!怎麼感覺是在討債?

她的手放在桌麵上,白白的,細細的,弱弱的……等他發覺的時候,他的手已經蜿蜒了過去,正要朝那上麵覆蓋下去。

“餘渺渺?!”突然插入的聲音令兩個人同時驚跳起來,餘渺渺是嚇的,薛蟠則是有些做賊心虛,手不由地就飛快縮了回去。瞪著自己的手,他有些懊惱,幹嗎?他幹嗎要心虛?

一個女人立在桌前,嘴巴和餘渺渺說話,眼睛卻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薛蟠。

醜女人。薛蟠撇撇嘴。隻要惹他老大不高興的女人一概被歸為醜女一類。

“真的是你!我看了你好半天,都不敢認……”

薛蟠斜睇對麵瞠目結舌的女人,就知道她肯定記不得突然插入的女人的名字了。

“你不記得我了?”醜女挑高了眉,好像人家不記得她了是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件。

聲音好刺耳。薛蟠索性將腦袋掉向窗外,如果不是礙於渺渺的麵子,這女人哪裏有機會拿那麼放肆加挑逗的目光一而再再而三地掃視他,早被他拎著踢出去了。哼!

“你、你是紀青青。”餘渺渺終於認出來人是她的初中同學,“你變化好大……”

“那當然,是不是更漂亮了?”紀青青毫不客氣不待邀請,就坐到了薛蟠身邊,“你男朋友?”寒暄省略,直接切入她上來打招呼的主題。

不但醜,聲音刺耳,還八卦!薛蟠在肚子裏哼道。

“哎呀,開玩笑啦!怎麼可能?像你這種姿色的女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本事居然綁上這麼好的男人,我配他還差不多,怎麼樣,我對他很感興趣,介紹給我認識好不好?看在我們同學三年的分上,我當年可是很照顧你的,你可不要……”

“他是我的男朋友。”細若蚊蚋的聲音溢出。

一片聒噪聲中,薛蟠卻聽見了。不知為何,他本來已經瀕臨爆發、隨時都有可能失控吼人讓那個女人滾蛋的怒氣突然消失,笑容爬上了嘴角。

“你說什麼?”紀青青愕了片刻,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是我的男朋友。”還是那個細若蚊蚋的聲音,垂著腦袋,在薛蟠似笑非笑的視線下紅了雙頰雙耳。

紀青青沉默了一分鍾,目光在餘渺渺和薛蟠之間來來回回。經過一番兩番三番……評價之後,她還是選擇不相信。

怎麼可能?這麼平凡的女人,呃,多年未見,她似乎漂亮了許多,雖然她很不想承認這點,性格又那麼懦弱,而身邊這個男人,怎麼看怎麼就是腦袋上打著金光閃閃“金龜婿”三個字的表率,相貌、氣質、自然流露的有錢人的風度,還有一股令女人心碎的霸氣,一切都說明了他絕對不可能會和這個卑微的小女人有什麼交集……如果連餘渺渺這種角色都能夠釣上這等上好貨品,那麼她這麼多年的努力奮鬥卻沒有任何成果的事實豈不變得可笑?

所以她選擇不相信。人在極端妒忌的時候,選擇不相信事實會令自己的心裏好受點。

“算了吧,渺渺,你不想把他介紹給我也不必撒這種謊。”紀青青冷哼。

餘渺渺這個時候全身都處於小宇宙燃燒的境界中,不是要爆發,而是她的身體要爆炸了。手在抖,腳在抖,牙齒在抖,嘴唇在抖,胃在抖……她全身上下裏裏外外沒有一個細胞是不在發抖的。因為她太緊張了,這輩子沒有這麼緊張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