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術這回是有些怕了,照他的計劃是給左蠻兒來幾下結實的,好叫他知難而退,方才打得興起一時下了狠手,這會回過神來才記起對方是牛魔一族的精銳前鋒。
倆人年紀相仿,小時候隨氏族頻繁遷徙忍凍挨餓,曾為打到一隻雪兔的歸屬問題打得不可開交,最後以左蠻兒掰斷黃術手腳關節,把他像個斷線木偶一樣扛下雪山告終,他還清晰記得左蠻兒臨走前猶豫了很久,撕下一隻血液凍成冰的後腿丟給他的情景。
這頭蠢牛算是夠義氣的,他當時大可以把手腳皆廢的黃術丟在山裏等死,用不了一頓飯的功夫大雪就會將屍體永遠的封藏。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那點小伎倆用在人類身上是可怕的瞬殺技,麵對左蠻兒精悍無比的防禦能力,隻能讓他負痛而傷不到根本,於是他準備繼續跑路,可剛一提勁頓輕微的眩暈感就湧上頭,心中暗驚,是剛才那招‘風馳雷影爪’消耗太多妖力和體力,此刻腳下竟有幾分虛!
可血氣上腦渾身紅光湧動的左蠻兒可不管這麼多,既然要打,那就得有個勝負,他一對銅鈴大的赤紅牛眼早把黃術的金晶豹子眼盯死,豈容他再逃出掌心?
無涯看的入神,連身上的疼痛和越來越重的呼吸都沒發覺,幸而對麵兩人一個要逃一個要打,心思都放在對方身上,否則以他倆二品道階的妖力捕捉這點動靜還是不難的。
隻見黃術抬腳的瞬間,左蠻兒同時伸出右臂,手握虛空,見他的動作無涯腦中立刻蹦出兩個字。
禦物!
果然見倒在黃術身後的圓盤巨斧顫動了幾下,‘嗖’地拔地而起,黃術隻覺得背後有涼風撲來,情急之下也顧不得形象,倉促向前撲倒摔了個屁股朝天平沙落雁式。
劃破空氣嗡嗡作響的巨斧如有牽引般飛回左蠻兒手中,沾手既被甩出,左蠻兒緊接踩爆地麵呈直線向黃術飛撞過去,無論是半空呼嘯旋轉的巨斧,還是那快過流星閃影的一記肩頂,相較之下黃術瘦小的身板都得成斷線風箏。
飛斧雖不會改變方向,可卻封死了大片後路,左蠻兒的鐵山靠卻是能靠步法調節角度的,進退兩難的短暫瞬間,黃術再次劍走詭道,在飛斧飄至的前一刹那冒著被淩空腰斬的危險一個貓跳騰到空中,剛剛好落在飛來的斧刃上!
高速旋轉的圓盤巨斧有如轉盤,在借力被帶出幾丈後,轉的眼冒金心的黃術腳尖一點,像醉漢般躍起,險險避過腳下煙塵滾滾的野蠻衝撞,落地打了幾個擺子,狠狠抽了自己一記耳光穩住心神,拔腿就跑。
衝過頭牛勁正大的左蠻兒毫不吃驚於他近乎胡鬧的躲避方式,暴吼一聲,巨斧盤旋回手又再飛擲出去,逼得黃術在本就稀疏的林子裏左右騰挪,比起跑直線的左蠻兒明顯慢了許多,當他躍過鬆清平的屍首時,無涯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就怕那倆魔種停下來對被逆血煉抽幹的死屍大做文章,甚至由此牽扯出自己的藏身地。
可逃命要緊的黃術哪裏管得死屍如何,看都沒看一眼,隻順腳踢在鬆清平那柄能值不少錢的飛劍柄上,那劍‘嗖’地朝飛來巨斧爆射而去,無涯還以為會看見兩件法寶兵器光芒璀璨的對撞,豈料隻有‘吧唧’幾聲金屬刮擦的脆響,曾經氣勢洶洶差點刺死無涯的飛劍就被巨斧上的罡風攪成幾十片爛鐵!
在無涯咋舌的時候,左蠻兒已經來到黃術身後兩尺,抬手捏向黃術粗壯的豹子頸,黃術當然不依,反手一爪劃破黝黑臂膀,滾燙的魔血飛濺進眼睛裏,燙的他哇哇亂叫,手上防備鬆懈被左蠻兒輕鬆製住。
隻聽喀吧幾聲脆響,兩手肘部腕部的關節都被強行掰斷,劇痛中黃術下意識抬膝上頂,自個立刻就後悔了,可惜為時已晚,一方黑鐵似的牛蹄無情踏在膝頭,又起一聲慘叫,已然手腳半殘的黃術沒來得及撲地就被左蠻兒當玩偶似提起,與巨斧一同捆在身後,千斤重的斧子壓在手腳暫時殘廢的黃術背上,那種淒慘的感覺不言而喻。
左蠻兒不理會黃術滔滔不絕的咒罵和連吐帶噴的口水,抬頭看了眼山那邊的紫金之爭,見被金龍攪爛的鬼頭如水汽蒸發般破去,露出內裏的真身來,是個神情哀怨的狐耳女子,身後三條雪白狐尾無力低垂。